郊外。
黄五被化身为鹰的小霜拖着飞了十几里。
被一把从陈隋身体里抽出来的瞬间，它的态度发生了180度严谨的变化，都怪他不知天高地厚才敢得罪这两位大神。
天彻底黑下来时，她们在燕城南的郊区发现一处废弃工厂，又在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一辆九成新的灰色小面包车。
黄五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还在半空中就挣扎起来。
落地后，立刻一跳一跳地朝厂房跑去。
刚跑出去几步，他又被刚落地的小霜一脚踩进雪里。
小霜站稳后，化出人形给陈隋发出了定位。
黄五敢怒不敢言。
正在雪地里挣扎时，他突然发现，不远处传来大地的颤抖。
黄五挣扎着从雪里露出脑袋，四处瞧瞧看看。
小霜看见他这副模样，自然是知道了有异常。
最后他朝东北边树林处一指，小霜发现一片黑雾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靠近，积雪的反光把怪物暴露出来了。
但发现的有些迟了。
来不及躲闪，小霜只能推开黄五迎上去。
黑雾瞬间把小霜包围起来。
黄五被推开几米远，看着这团恐怖的黑雾控制不住发抖。
雾气中有个男人的声音一直在絮叨，但在小霜听来则是一片混响。
小霜是冰雪的精灵，虽能化身万物，但没有五感，并不能像黄五一样锁定敌人的位置。
没有办法，她抬头辨起了星，随后又在心中嘀咕起来。
「它从东北向西南行进，攻来时正穿过我俩。」
「我现在落单，应该从西南来搞背后偷袭。」
正想着，月光将积雪映照得发亮，小霜发现地上有一排偶蹄目的足迹。
如她所预料，朝西南方笔直前进。
身后的蹄声愈发靠近。
小霜掐准时机化身麝牛低头迎下这一击，而黄五又被这股冲击推出十几米外。
晕眩从头顶传到胯骨，肠子在震荡中沸腾。
可还没来得及休息，接二连三的撞击在空旷的雪原无限扩散，把黑雾冲开。
血顺着额头流进左眼。
这是小霜第一次真的战斗，她的天赋比其他冰雪精灵都要高出不少。
可身躯不散的代价就是要承受巨大的痛，这点从前母亲说过的，她只是不知道居然会这么痛苦。
僵持了好一会。
小霜看到，黄五引着季瑛朝仓库跑去，为了不让黑雾靠近季瑛。
她开始主导攻势，发起了冲撞。
季瑛和也是精灵，只是凡人双眼浑浊不见其角，以为她是个蛇仙。
她是掌着万物生长的自然精灵，在怨灵眼中，就是个移动的生命泉水。
如果让怨灵碰到季瑛，后果不堪设想。
黑雾散尽后，怪物的身姿显现。
它顶着蛮牛之角，身上还有淤泥一样流动的尖刺，黑雾穿过全身骨架向外倾泻。
每每触碰时，小霜就会被怨灵吸走力量，黑影死死盯着她流出的血液，双眸血红，其中贪婪之星闪烁。
小黑屋。
陈央昏过去后，被困在一个非常诡异的地方。
她百无聊赖地走进了一片超长的廊道中。
这已是第三次选门了，她在走廊里随便选中一个打开。
走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个个隔间。
就像公司里的卫生间。
她正发呆时，有个声音在耳边轻语：
「若你开错了门，里面的东西会要你的命。」
说完他桀桀怪笑。
过了一会，见陈央并不动弹，他又补充道：
「若你不开这门，就会被那门外的东西杀死。」
话毕，身上的鸡皮疙瘩随一股冷风消散。
陈央回头，发现原本空旷的走廊已化为迷宫。
她走近看到里面都是玻璃隔开的，能看到对面站着一个个面目全非的人形怪物。
他们驻足时一脸茫然，视线扫到陈央后立刻行动。
虽然没有五官，但她知道那马赛克后一定藏着张毛骨悚然的贪婪笑脸。
陈央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激灵：
「卧槽，好吓人！怎么感觉真的会死。」
「我得活下去，溜了溜了。」
她跑回房间，面对着门，开始计较起来。
最后，她决定从左边往右开。
第一扇门，是洗手间。
第二扇门，是洗手间。
第三扇门，还是是洗手间。
还有两扇门，她深吸一口气，手却被人按住。
一个陌生女人有些不耐烦地挑了下眉毛：
「说过很多遍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这是你的梦。」
「还有，不要轻易答应梦中人的请求。」
那女子黑发紫瞳，长了一双圆溜溜地杏仁眼，但眉眼间满是冷漠。
她似乎对于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女子正欲开口说话，一只巨大的狐狸头从地底凭空出现。
地卖弄被完全撞碎了，产生的巨大裂痕将陈央求与她隔开。
女子灵巧地避开了狐狸，却不慎坠入黑暗，与世界的碎片一起消失了。
随着世界碎片的消失，陈央喘着粗气睁开眼，却发现还在梦中。
这次，她来到一座城堡。
浅色的城墙砖上看不到一丝灰尘，照下来的阳光像是水彩颜料，就像她第一次见到季瑛时的天光。
远处五官不清晰的朋友喊她过去，说是串烤好了。
陈央苦笑，她哪儿有什么朋友呢，这次拙劣到她自己都提早发现了是梦。
她叹了口气，默念「这是我的梦」走了过去。
原本的马赛克脸，在她靠近后，变成了小于。
小于给她递过来了一串鱿鱼腿。
「给，我刚烤的，专门给你留了腿儿。」
刚烤好的串上冒着白色的薄烟，但是水墨效果的，陈央对这个美术效果的呈现满意极了。
她接过来，朝小于笑了笑。
一旁的马赛克脸突然蹦上来，吓了她一跳。
过了一会，马赛克脸变成了树姐，她亲切地问道：
「你感冒咋样啦？」
「好些没？」
融洽的氛围让陈央放下了防备，虽然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
「嗯……好多了。」
「方案调整做得怎么样了？我看你们都没找我……」
说到这里，陈央突然想起来了。
是小李总，往常这种场面总是上蹿下跳的，绝对有他。
可是这么久了，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到。
这才意识到，这里是梦，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吃了两口的鱿鱼腿儿，她陷入了沉默。
该怎么破局呢。
也不知道脑子里转了些什么东西，她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小李总呢？怎么就你们在啊？」
刚问完，小于的嘴角为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场景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扭曲怪异起来。
树姐笑着回答：
「哦你说他啊，他说等会就来。」
「别管他了，我们去那边。」
小于突然捏了捏陈央的胳膊，拉着她远离了树姐后，又说道：
「你快走。」
「小李总根本不会来的，他都不知道这里咋……哎……」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一切突然变成了慢镜头。
陈央好奇地四处看了看，发现好好的海边城堡居然变天了。
四周黑压压地一片。
大家前一秒还在把酒言欢，后一秒突然四散跑开。
「救命啊——！」
「啊——」
几个矮小的老头拿着冲锋枪跑进了海滩。
他们像是游乐园里的NPC，只是拿钱吓唬着众人，好让他们四散奔逃。
直到有一个穿着黄色T恤的老头看见了陈央，他走过来问：
「你为什么不跑？」
陈央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见老头穿的衣服，变成了古代制式，甚至有一个云肩。
小于原本在一旁也是看热闹的神色，但见到老头走过来突然变了脸。
「他说的对，快跑！」
她一边喊，一边从陈央的身边跑开了。
陈央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正在迟疑着。
突然，世界像是一块玻璃上的画作碎掉了，一片片玻璃带着上面静止的场景掉落至深渊，就像上一个场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