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有东西正在逼近，五感还未清明的陈央挣扎着往后爬。
黑影饶有兴致地站旁边看了她的窘境好一会。
盛子抄起地上的棍子走了进来。
他朝旁边吐了口血水，确认好姿势，挥棍朝陈央的太阳穴砸去。
陈央听到季瑛的话，举手抱头，左手小臂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手腕处涌起一股热流，随之而来的是剧痛。
她痛得流出眼泪，视角却清晰了些。
看清黑影胸口的图案，陈央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
顾不上双腿酸软。
她在地上爬了起来，寒气追着冲进胃里，她努力控制想要呕吐的欲望。
黑影见她这般更兴奋了。
一片黑雾充满库房三层，将陈央彻底包围起来。
黑雾的算计在陈央耳边响起，正是梦里她耳边说规则的声音。
「只要挤走你那不安分的魄，这副身体就能彻底变成我的了，嘻嘻嘻嘻。」
小臂的伤拖延了速度，她整个人也越来越昏沉。
被吸收了许多能量的的季瑛，原本萎靡地缩在陈央的衣服里一动不动，却在听到一声鸣啼后，缓慢抬起头。
季瑛从陈央的领口爬了出来，耸起脖子与黑雾对峙。
或许黑雾以为早已吸干了她的生命，毫不在意地化出一支尖刺，季瑛躲闪不及，鳞片又掉了几个。
顾不上疼痛，季瑛执拗地守在原地，不肯让出一步。
黑影见状，化出更多黑刺，准备直接将她杀死。
陈央也来不及思考，伸出手来护住季瑛，一人一蛇都闭上了眼。
可是，等了一会也没有动静。
陈央睁眼发现黑雾兀地变小了，它喉间不断发出痛苦的呜咽，身躯匍匐于地面。
不一会儿，他吐出一只小鸟。
尸体咕噜噜滚到季瑛面前。
雪原。
车里传来叹气声。
「还有三公里。」
「但路不好走，估计得二十多分钟。」
车窗外，天空突然被一片巨大的云遮住，但视野意外地清晰。
小警察在副驾驶惊呼：
「哥，你看这雪好亮啊，像是在发光。」
仓库。
安静了许久，黑暗中突然起了阵风。
一双发着幽金光芒的眼注视着眼前，阵阵风随低啸来。
盛子清醒过来，他觉得胸腔的郁气散了，也能控制身体了。
随着视野变得清晰，他疯狂后退，吓得不敢出声。
那团黑雾不知何时化作了一头骨牛，站在女人身旁。
而他面前，趴着一只老虎。
老虎微微俯身，一步步逼近那头骨牛，使它退开了几步。
老虎浑不在意身后的动静，尾巴不耐烦地扫了扫。
盛子福至心灵，挣扎着起身去把陈央扶过来，安置在老虎的身后。
这头白色巨虎正是小霜。
她滚到季瑛身侧的一瞬，立刻爬了起来。
随着轮廓越来越大，她最终化身一头老虎横在黑影面前。
而给了她许多能量的季瑛瘫在一旁。
黑乎乎地一坨，连路过的盛子都没能发现，被她绊了一跤。
黑影似是自信心爆棚。
毕竟是他曾战胜过的角色，黑影嘿嘿笑了两声，在老虎面前左右踱步，犹豫再三冲了过来。
只见老虎轻盈起身，前掌将其压倒在地。
失去平衡的骨牛闻声倒地，双腿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或许是是感觉到了死亡。、
老虎咬住骨牛的后颈，使它动弹不得。
声声低呼啸时带出的冷风让人格外清醒。
骨牛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它身上闪烁的纹样暗淡下来。
见事态似乎结束了，小霜化为人形，撑在地上干呕起来：
「约——」
耳机掉到地上，传来音乐：
「I’m back from the dead！」
随后是一阵激烈的鼓点敲击。
这好像是陈央第一次见到她时，耳机里播放的音乐。
盛子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也顾不上许多，捂住了嘴巴连滚带爬下楼去了。
陈央挣扎着起身，将被盛子菜了两脚，满身灰尘的季瑛放到了衣服里。
又回头，看到小霜双眼中的金色仍未消退。
她有些担心地：
「小霜？」
小霜其实早没力气了。
但远处阴影里蹲着一只狐狸，双眼冒着绿色的幽光，频频朝这里望。
她擦了擦鼻血，朝狐狸探头，狐狸没有动作。
又朝陈央探头，狐狸突然呲牙弓背，一副要冲过来但又不敢的模样。
小霜觉得好笑，但又觉得这时候不应该笑。
她朝应该尚有余力的黄五看了一眼，发现它抱着脑袋不敢动弹。
不得已，她只要再强撑一下了。
小霜再次化身老虎，踱步到陈央面前坐下。
陈央顺着小霜的目光回头，发现竟是梦里时常来捣乱，偶尔会救她的小狐狸。
狐狸发现老虎没有了力气，立刻从阴影里冲出来。
它不断攻击着，但每次都被老虎躲开了。
老虎佯装无力又后退了两步坐了下来，狐狸以为时机来了，直接冲上来却被一掌按到了地上。
她正打算出手，门外传来了急不可闻地一声，是黄五，他爬到了门框上停了下来。
在看见安然无恙的陈央放下心来，就像个小人儿一样枕在门口，朝里面看。
小霜似是听懂了什么，松开了手掌，任由狐狸逃了出去。
陈央看了看门口的黄五，又看了眼地上的骨牛。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这标志是小时候，陪咱们玩游戏的那群人啊……」
黄五一直叽个不停，陈央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在叽什么呢？怎么和小时候一样？」
喋喋不休地黄五，起初有些疑惑。
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叹口气趴了下去。
季瑛探出头来，说道：
「他能听懂，你说便是。」
陈央叹了口气，反而没有说话。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被否定习惯了。
她早已放弃了证明自己。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双颊满是泪水。
季瑛看到后，觉得可怜。
她一直觉得山下的人们不信这些很正常，历史总是被掩盖在时光里，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被困在其中无法自拔。
小霜走上来，拍了拍陈央的肩膀：
「别哭了。」
陈央脑子也不糊涂，她抽噎了两声后立刻问道：
「那怪物怎么样了？」
「它是死了吗？」
小霜闻言，有些沉默，她指了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龙哥，说道：
「没死，但和死了也差不多。」
陈央不理解，为什么要指一指绑匪，追问道：
「什么意思？」
小霜说：
「我其实没有打败他，他突然倒下，是因为吞了此人，大半的魂魄，但……」
「那是他后人。」
「按你们凡间的规矩，这种事情是会万劫不复的，他现在被关在自己的神识里出不来了，也就是疯了吧。」
陈央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
「所以，他其实也是个人？」
小霜点点头：
「嗯，是，死了大概有两百年了吧。」
「只是很奇怪，除非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然为什么会化身怨灵呢？」
陈央看了眼骨牛留在地面，居然已完全看不到任何存在过的很急了，她忍不住问道：
「怨灵？那是什么？和你们一样吗？」
小霜摇摇头，又点点头：
「一般凡人死后都会化作普通的灵，像你……」
正说着，季瑛突然咳嗽两声，小霜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样，继续说道：
「像有些人，如果心思纯善会变成神灵，就是凡人常说的财神土地爷一类的。」
陈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龙哥，叹了口气：
「那或许就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吧。」
「毕竟他的子孙都在做这一行呢。」
小霜听后，却摇了摇头，朝着季瑛一指：
「我不清楚，但她会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