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你说这都过去几天了，这女孩怎么还没醒？”同事收拾着从女孩身上的换下的绷带，瞥了她一眼，好奇地说着。
安南手停了停，有些怅然地看着静静沉睡的少女。少女起色看起来好多了，饥黄的面孔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像是精致的瓷娃娃一样，尽管伤痕累累，少女那清纯的容颜却是那样的惹人爱怜。
“王医生说她身体虚弱，可能要昏迷个几天……”
说到这里，安南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安南对她的悉心照料，同事们都看在眼里。虽然她们还是不太认可安南的行为，但是也不会直接说出，反而帮她一起照顾起女孩来了。
同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准备离开。
一瞬，女孩的眼皮抽了抽，右手的食指也微微抽动。
这是……
女孩的视线模糊不清，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人的轮廓。
她们在说什么……
她的大脑并没有完全清醒，面前二人的谈话对她来说只是隆隆的声响。
“欸？安南，你看，她好像醒来！”
同事一脸惊讶指着女孩，拉了拉身边的人。
安南是谁？
不行……
头好痛……
感受着头部传来的痛觉，女孩的表情有些难看。
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的却还是医院的装饰，楚妍不禁有些慌乱。
我是要去找弟弟的！不能在这浪费时间！
即使身体还有些不听使唤，楚妍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直起身来。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安南先一步扶住了她。
“你才刚恢复意识，身子虚弱，不要乱动。”
安南略带愠色，语气十分柔和。
她是谁？
“是啊，你昏迷的这几天都是这位姐姐照顾你的？”
几天？
听到这句话时，楚妍却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那个，谢谢……”
她低着头，声若蚊蝇。
随即，楚妍只感觉有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脑袋上，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
“不用说谢谢，你能醒过来就好。”
安南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乌黑清澈的眼里尽是温馨与柔和，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不好意思，我昏迷了几天？”
……
与此同时，凌珺旋似乎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哎，小旋啊，你怎么没吃饭呢？“
姚奶奶敲着门，语气有些焦急。
她一如既往地为凌珺旋送饭，可是这两天她发现自己的餐盒好像没被动过。她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除去饭冷后有些粘稠，几乎和自己送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可把她急坏了。
之前不管怎么说，小旋都会好好吃饭的。可是现在，他连饭都不吃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正如姚奶奶所想，凌珺旋其实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不知为何，凌珺旋每吃一点东西就会很快地吐出来。那种饥饿又不能得到满足的感觉，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在那之前，凌珺旋可能对饱腹没有什么清楚的意识。当他失去这种感觉时，他才感觉到这种感觉是多么弥足珍贵。
缺少营养的摄入，再加上胃部的疼痛，他虚弱地蜷缩在床上，表情很是痛苦。
“小旋啊，到底怎么了？”
见凌珺旋迟迟没有回应，姚奶奶敲门的动作更用力了些。
凌珺旋很想去开门，但是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好痛……
好讨厌……
妈妈，能回来看小旋吗？
眼泪早就流干了，他只能无力地祈祷着。
谁能来救救我……
哐——
房间的木门被推开了，这方漆黑的屋子被点亮。凌珺旋好几天没有接触阳光了，就连这样柔和的光照对他来说都十分刺眼。
“小旋！小旋！你怎么了？”
那是姚奶奶焦急的呼喊声，在此刻对他来说却像是救命良药一样。
“疼……肚子疼……”
像是婴儿呼喊母亲一样，凌珺旋竭力地说出这几个字。
在那之后，凌珺旋的意识就有些模糊。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是被谁抱起了，摇摇晃晃了许久。
“大娘，你就先回去吧，我待会再陪他回去。”
“这怎么行呢，太麻烦你了。”
“没事，天快黑了，大娘你也该回去了。”
“欸？小旋你醒啦？”
凌珺旋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壮实的青年人、一脸焦急的姚奶奶还有这有些熟悉的场景。
他只觉得眼皮像是挂着铅锤，无比沉重。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麻木地注视着一切。
是梦吗……
还是现实……
头好痛……
肚子也好痛……
接连几天的噩梦已经将他的心理防线完全击溃。
就算是目前对他最好的人在他面前，他的心理也没有一丝波澜。这种漠然固然可怕，却是他仅剩的保护壳了。
“医生，小旋他是怎么了？”
姚奶奶忧心忡忡地问着。
凌珺旋这才注意到，在场的还有第四个人。
他正坐在问诊台前，淡定地处理着眼前一本本的病例。
他是驻村医生，负责这一片的医疗服务。由于工作环境不是惹人喜，并没有人愿意跟他乱换岗位，他也只好担起了几百人的健康重担。
“情况不是很好，不出意外是胃出了问题，可以的话还是尽早去县医院检查吧……”
医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于很多病例他也是无能为力。他只是一个外科医生，但是要处理的疾病远远超出他的能力。
农村诊所没有什么检查仪器，除了量量血压其他的他什么也干不了。
“那医生，有没有什么药先给他吃吃，现在晚了，也去不了县城了。”
姚奶奶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先给他开点非处方消炎药，能尽早去县医院还是早点去吧。”
说罢，他转身走向储药间。
“大娘，你真的要带他去县医院吗？”
青年人询问道，毫不在意当事人就在身前。
“不然还咋的，看见这么一个孩子受苦？哼。”
姚奶奶冷哼一声，语气有些疲惫。
“可是医药费什么的不是我们这种人掏得起的啊。”
青年人有些为难地说出了这个现实。
“人活着才赚多少钱啊？我这几个子儿，能捞回一条命也算是值咯~”
青年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出言相劝。
氛围有些微妙，青年和姚奶奶不约而同地看向凌珺旋，而后者则是低着头，不知所措。
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这真的是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