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小旋真是你弟弟。“
嗯？
听到这句话时，楚妍和安南都望向了姚奶奶。
“真的吗？“
楚妍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我说孩子，你刚说你的弟弟脖子后面有块胎记是不是？“
说完，姚奶奶准备伸手去撩开凌珺旋的头发时，悬在半空的手却是顿了顿。
小旋……原来是长这个样的吗？
她明明记得他的脸上是有很多黄斑的，怎么现在没有了？还有这头发，原本只不过是盖住半个耳朵的，现在怎么这么长了？
该不会连胎记……
她有些难以想象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如果那个标志性的胎记不见了的话，找了他那么久的女孩该有多伤心？
姚奶奶的异样被二人看在眼里。
“奶奶怎么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来，看胎记，胎记。“姚奶奶讪笑着，一手掀开挡住凌珺旋脖子的头发。
当看到那熟悉的胎记时，姚奶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在，还好还在……
楚妍瞪大了双眼，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泪水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真的是……
他真的是我弟弟……
他会记得我吗……
楚妍的心很乱，她曾想过无数次遇到弟弟时的情形，可当弟弟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孩子是小凌在公交站那捡到的，那时候她刚下班回来，路过公交站的时候这孩子就哇哇地哭啊。小凌看他可怜就给他抱回家去了。“姚奶奶回忆着往事，有些感慨地说道”说起来，也有十四个年头了吧。“
十四年、胎记、长相，这些证据一一摆在自己面前。楚妍没有想过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在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弟弟。如果这只是梦境的话，那么就别让她醒过来了……
安南和楚妍静静地听着姚奶奶讲述着关于凌珺旋的事情，谁也没开口打断。
直到安南的上班闹钟响起，姚奶奶才止住了话语。
“奶奶，我得带她回去了，她就在楼上血液科三十九床。“
安南挥了挥手，准备带着楚妍离开。
姚奶奶不好挽留，只得说了几句“有空多来玩“
……
雨连着下了几天，窗外灰蒙蒙的一片，楚妍的心情也很低落。尽管已经见到了自己的弟弟，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昏迷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了，就连走几步都会去喘吁吁的。
安南狠下心来带她去做了仔细的检查，结果却让她一言难尽。
她的器官都在一步步衰竭，就像是自然老化一样，即使外貌没有多大变化，但是身体机能却是一天不比一天。
安南很担心她的情况，可是她的病症却是无从下药。
一如既往，安南带着楚妍去凌珺旋的病房。
“今天感觉怎么样？“安南努力打起精神，给她披上一件外套，面露微笑。
“嗯，精神多了。“楚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面色惨白。
“是吗?那挺好的！“
楚妍在安南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走出病房。每走上几步，安南就会刻意地停上一会，等到楚妍握紧她的手时，安南就会牵着她继续走下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36号病房的门终于出现在面前。
楚妍挣脱安南的手，郑重其事地敲了敲门。
“来了。“
姚奶奶应声开门，当她看到安南和楚妍的身影时，不自觉地笑了笑。
“来了啊。“
嗯。
回应她的是楚妍细若蚊蝇的答复。
“小旋还醒着，进来吧。“
楚妍扶着墙，卖力地迈出每一步。看着她颤颤巍巍的身影，安南很是心疼却是没有上去扶着她。
她明白，如果自己扶着她的话，不就是在她弟弟面前证明她身体状况越来越糟吗？
就在楚妍靠近病床时，她的身体却是摇摇欲坠。好在她扶着墙，坐在了姚奶奶递来的板凳上，才免得摔倒。
“你们先聊会，奶奶先出去了。“说完，姚奶奶拍了拍凌珺旋的肩膀，向安南使了个眼色。后者则是心领神会，微微颔首回应。
病房并不是很大，除去病床，就不剩多少空间了。姚奶奶给凌珺旋带来的换洗衣物放在床头柜上，和一些安南她们带来的水果放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拥挤。
尽管房间中此刻充斥着医用酒精和碘伏的气味，但是楚妍并不讨厌。看着这个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男孩，楚妍不禁有些失神。
太像了……
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顷刻，楚妍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有些失礼，迅速撇过头去。
“你也是假的吗？“
那薄若樱瓣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却是极其微弱。
“什么？“
不知为何，楚妍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的右眼皮不断地跳动着，呼吸也有些凌乱。可下一刻，眼前的人的举动却让她惊讶地合不拢嘴。
只见他掀起自己的刘海，那一双盈满泪晶的桃花眼宛若昙花般转瞬即逝。顷刻，汩汩清泪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流下。
“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凌珺旋的嗓音有些颤抖，双手扶着脑袋。
“我……“
看着眼前的人这番模样，楚妍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那种苦痛远比那个叫做“父亲“的人的毒打来得更加猛烈。
她想知道她唯一的至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自己。前几天的交谈中，楚妍明显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疏远。她曾旁敲侧击地说起关于他的事情，可是每次他都会极力否认。
世上最痛心之事，莫过于至亲不能相认。楚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想成为弟弟的负担。但她就是这样自私的人，明明说好不给弟弟增加负担，可她每次都会这样厚着脸让安南姐带着她来看他。
真是无可救药……
每天夜里她都会一遍遍指责自己。
就算每次都以泪水洗面，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和凌珺旋断绝联系。那样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了……
“说什么呢……我不是好端端在这呢？“
“你看，我还能转圈圈呢……“
楚妍很是勉强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试图转身。
“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