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凌珺旋轻轻地点了点头。稍作整理后，她跟上了姚奶奶的步伐。
约莫半个小时后，姚奶奶带着凌珺旋走到了镇上的一处集市。或许是临近饭点的缘故，街道上人群稀稀落落的，格外冷清。
书包和文具盒这些东西，姚奶奶早就帮她准备好了。至于姚奶奶说忘了买什么，更像是把凌珺旋叫出来的借口。
看着两边的街区，凌珺旋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就好像，谁带着她来过这里，又或是她曾经遇到过谁。
她不敢确定。尤其是在她已经失去对自己过往记忆的信任的情况下，她更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曾经有人在这里等着我吗……
她握紧了放在胸前的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若不是姚奶奶拉了她一把，她可能会和路灯柱子来一次亲密接触。
“想什么呢？跟被夺了魂似的？”姚奶奶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温柔的双眸中却是足以让人沉溺其中的关切。
觉察到自己的丑态，凌珺旋略显羞赧地低下了头。
“没……没什么……”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加快自己的脚步走向前去。
凌珺旋的背影一点点走远。寂静的街道上，她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孤单。
这是怎么了？平视也不见这样啊？
姚奶奶站在原地，满腹狐疑。
凌珺旋的异常状态一直持续到姚奶奶领着她走进日用品店里。
也许是这家店承揽了这片区域的所有日用品生意，所以无论是店铺面积还是货品种类，都不是其他店面能比的。
说是买学习用品，姚奶奶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径直走向卫生纸区域。凌珺旋呆呆地跟在她身后，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说看看上学缺点什么吗？
凌珺旋眨巴着双眼，看了看姚奶奶，又看了看身后的文具区。
直到货架的尽头，姚奶奶才停下脚步。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一把拉过凌珺旋。
也许是灯光角度的问题，姚奶奶的脸看起来阴沉沉的。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凌珺旋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像是又小蚂蚁从她的胸前爬到肚子上。
右手摩挲着侧脸，凌珺旋的目光不自然地向一旁看去。
只见姚奶奶将一只手搭在凌珺旋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一个粉色包装的东西。
凌珺旋的心跳得很快，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羞涩。那种东西，她只在初二的生物书上看到过介绍。
虽然生理学上她是女性，总会经历的，但是她的心里却是在抗拒着。她默默祈祷自己不会用到这些知识的。现实却总与她的愿望相反。
“小旋啊，上学的生活每天记得带两片放包里。”姚奶奶语重心长地说着，“剩下的等回去再和你慢慢说。”
说完这些，姚奶奶抄起一个黑色塑料袋，又拿了几包塞了进去。凌珺旋只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面色飞速涨红，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看起来格外诱人。
“小旋，你看看想买些什么吧？”姚奶奶转过身来，轻声说道。
凌珺旋肩膀抖了抖，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姚奶奶。
姚奶奶只是笑了笑，再次缓缓开口：“想买点什么东西就拿吧。”
她缓缓背过身去，不知是往哪个货架走去了，独留凌珺旋木讷地站在原地。
明明说好会慢慢接受这样的生活的……
为什么一下子就打退堂鼓了呢……
凌珺旋不明白自己的情况，为什么会时好时坏。还有那些不确定的回忆，也会时不时左右她的决定。
想买的东西吗？
不知为何，凌珺旋的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却是糖果。值得庆幸的是，无论是哪一方似乎都对糖果情有独钟。尽管过去的很多她都无法确认真假，但是糖果的甜味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至于楚妍，更多的是对最后那段时光的留恋。
真的可以吗？就拿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
她咽了咽口水，双脚不由自主地向糖果货架走去。
过了一会儿，凌珺旋提着一个鼓鼓的塑料袋走到姚奶奶面前。她始终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不敢面对姚奶奶的目光。
姚奶奶本来无意过问她拿了些什么，但是看到凌珺旋这副模样，她不免有些好奇。
“小旋，你这是，拿了些什么？”姚奶奶盯着她身侧圆鼓鼓的塑料袋，问了问。
“糖……”凌珺旋有些别扭地回答道，身子略略向后撤。似乎姚奶奶不同意，她就会拿回去放掉。
“可也不能买这么多啊……”尽管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零食，姚奶奶却是对她的小任性有些不满。
凌珺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塑料，表情有些古怪。
姚奶奶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受“隔代亲效应”的影响，她有时对凌珺旋狠不下心来。
“行吧。”姚奶奶牵着凌珺旋的手走向收银台，“下次记住，别拿这么多。”
凌珺旋有些意外，姚奶奶竟然不生气。
她微微抬起头，视线穿过额前的发丝，投在姚奶奶的背影上。
尽管有些愧疚，她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这些糖也是吗？”收银员迅速点了点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指了指凌珺旋身前的东西。
“欸，是的。”
“这些糖20块，一共48块。”收银员手法娴熟，称重算价一步到位。
姚奶奶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块，尽管有些老旧，却是整齐没有褶皱的。凌珺旋能看得出来，姚奶奶存放的方式很是妥当。
“您的零钱，请收好。”
走在回去的路上，凌珺旋心中的愧疚一点点加深。
姚奶奶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纠结，缓缓开口：“小旋啊，奶奶不怪你，但是你一定要只要知道，事情都有个度。”
嗯。凌珺旋轻轻点了点头。
“明天就上学去了，别摆着一张苦瓜脸。”姚奶奶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呵呵地说着。
姚奶奶的手很粗糙，凌珺旋却并不讨厌。嘴角微微勾起，她努力地摆出一张笑脸。
“果然啊，小旋还是笑起来好看。”
姚奶奶打着庆祝凌珺旋复学的旗号，给凌珺旋准备了一次丰盛的晚餐。凌珺旋打着下手，静静地看着姚奶奶忙碌而又幸福的模样。
以后，我也会这样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