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却是手无缚鸡之力。
没有最基础的力量,任何技巧都没有用。
想要有力量就得先好好吃饭。
雪代婆婆当然也很清楚这点。
但她却冷冷道:“今早没有饭吃。”
她接着道:“以后在偷袭我之前,先要好好考虑后果。”
春罗刹子点头道:“我知道了。”
“想要顿顿都吃饱饭,就要自己亲手去做。”
“我知道了。”
春罗刹子并不知道,雪代婆婆说的做饭,是从下田耕种开始。
春雨下的春田,泥土又湿又软,田水蚂蟥横生。
春罗刹子站在田边。
她利落的挽起裤脚,露出白嫩嫩的双脚,踩入脏兮兮的泥里。
她的双腿站在田里,就好像是两跟脆嫩的新白藕长在了泥塘里一样。
她整个人居然也如藕莲蓬里结出来的白莲子芯一样,娇憨而又可爱。
她的前世本就出生豪门,正如泥塘里长出来的莲。
像她这样的人从未体验过农民的辛苦。
如今她却体验到了。
好在今早下着小雨,她还不用面朝黄土,背朝炎日。
春种秋收,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竟包含着如此多的辛苦。
光是不时缠在她腿上的蚂蟥就已足够令她感到头痛。
直到如今她才知道,蚂蟥吸在人的腿上,你若越是用力扯它,它反倒会吸得越紧。
雪代婆婆在一旁指导道:“摘掉蚂蟥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盐去浇它。”
春罗刹子苦笑道:“可我们好像并没有带盐。”
“不是。”
雪代婆婆缓缓道:“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吃盐,又怎么会带盐?”
春罗刹子疑惑道:“忍者都是不吃盐的?”
“不是。”
雪代婆婆摇头道:“是根本就吃不起盐。”
春罗刹子皱眉道:“那怎么办?”
“用手轻轻一拍,就能拍掉蚂蟥,再将它翻过来,就能将它杀死。”
春罗刹子照做。
这招果然好用。
这样简单而又有效的办法到底是哪个智者想出来的?
当然不是天子,也更不是天皇。
而是劳动人民。
智慧岂非都是从劳动中,用一滴滴血和一滴滴汗,不断的总结出来的?
像这样的智慧,是不劳动的人,永远想不到的。
然而很多不劳动的人却能享受更多劳动的果实。
这岂非很不合理,很不公平。
这个世道却又本就是这样的。
想要公平就得先要自身强大。
那些强大却又不讲公平的人,岂非正如吸血蚂蟥。
他们甚至比蚂蟥还要更恶心。
蚂蟥只是吸血而已,他们却是甚至杀人。
人为什么总要杀人。
忍者之所以会存在,难道就是为了杀人?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以忍术杀人且只会杀人的人绝不能算是真正的忍者。
忍者有道,杀人有道。
忍道。
忍者帮助幕府平定战乱,解救深受战火煎熬的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忍道。
但若没有体验过农民的辛苦,就绝不会站在农民的立场上,就永远无法理解真正的忍道。
雪代婆婆之所以非要让春罗刹子亲自下田耕种,不只是为了让她锻炼出足够有力量的身体基础,更重要的是要让她从中领悟忍道。
所有有术无道的人,最后都会变成屠刀。
春罗刹子绝不能也不会成为屠刀。
雪代婆婆的春田只有两亩三分地。
里面现在种的全身粟和燕麦。
没有稻米。
在如今战火肆掠的东瀛,能在哪出田里见到稻米,那才奇怪。
战火何时停息?
幕府何时胜利?
春罗刹子又何时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