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还是饿~”
幼龙完全无视了玲玲的犀利目光，慢慢放下方便面桶，可怜巴巴地眨眼。
李天佑毫不意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包奶油曲奇，用牙齿开封，掏出来一块接一块地喂。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尊老爱幼……但李天佑真觉得，他有种喂小奶猫的感觉。
幼龙咀嚼饼干，津津有味享受的模样，也令他在忙碌中积累的焦虑，全部一扫而空。
但很快，玲玲目光转向了他，李天佑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猎鹰盯上的赖皮蛇，浑身不自在。
“咳……妈妈，她好像在和你打招呼。”
李天佑用胳膊肘顶了顶幼龙的软肋。
“有吗？”
李修雯丝毫不客气，她漫不经心道：
“我只听到虫子在叽叽喳喳。”
被这样蔑视，那个自称玲玲的长腿女人竟然也不生气，而是主动到廊椅边缘坐下。
“我听闻，觉醒成龙王会获得历代龙王的记忆，性格也会受到龙血影响，变得贪婪残暴，几乎等同于成了另外一个人。”
“意志坚定如陈秋生……也依旧不能免俗，杀死了七位至交好友。”
“我很好奇，原来龙皇也是如此传承的吗？继承龙皇力量的，又为什么会是一位屠龙者？”
“哈？小虫子又在说奇怪的话了，真是找死……”
幼龙深吸一口气，决定喷口龙息把叽叽喳喳的小虫子烧焦，结果她蓄足气——却只对玲玲打出一个饱嗝。
“嗝~~~”
打完李修雯恼羞成怒，“臭天佑！最讨厌你了！”
“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认定她是屠龙者？不管怎么看，她都只是个小女孩吧？”
李天佑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他浑身冷汗，紧张得不行，生怕这二路神仙又打起来。
“理由很多。”
玲玲笑了笑，眉目冰雪融化。
“武器，打法，以及对屠龙者战术的熟悉。”
“她使用的枪叫誓约之枪，是‘修’的武器，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但屠龙兵器只有屠龙者才知道使用的窍门，龙族偷用，只会被反噬。”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你契约成功了。”
李天佑立马会意。
说实话，那一刻，就连他也怀疑，“妈妈”之前是不是个屠龙者？
否则怎会说出——“请替我从龙族手中守护世界”，这种好似托付临终遗命的话。
“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李天佑鼓起勇气，他直视玲玲的双眼，说实话，这并不容易，对方气场太强大了。
这样一个一米九多，腰佩长刀，还漂亮高冷的女子，未成年男孩很难生出质问她的勇气。
“可以，教授失踪，你是这里的临时负责人。”
玲玲言简意赅。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李天佑盯紧对方的表情，不自觉捏了把汗。
“我么？”玲玲失笑，她怅然摇头，“你不用在意我。我只是听说，一位故人的武器显露了踪迹，还被一头龙使用，所以亲自过来看看。”
“看了，见过了，然后呢？”李天佑不依不饶。
他知道对方心知肚明：自己不是想要听这个。
玲玲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觉得博里安教授做法如何？”
“我觉得他错了。”李天佑毫不犹豫评判。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如果没有教授插手，他已经把妈妈领回家去，温一壶牛奶，炒两碗米饭。
他和幼龙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像两个傻子一样低头扒饭，屋里缭绕着凡人的烟火气，电视响着午后深夜档的烂俗言情剧台词。
幼龙看着电视傻笑，他看着幼龙傻笑。
——哪还有今晚的混乱乌龙？
可从大义上，他又不能怪老登，因为老登就像城市里追缉怪兽的mac队，虽然大部分时候没什么用，所造成的经济破坏远超其自身创造的价值。
但起码，他出发点是好的……就是结果歪到姥姥家去了。
“博里安是个喜欢自作主张的极端保守老头，他表面比谁都开放，其实内心比谁都固执。”
玲玲掏出一台大疙瘩手机，手指在按键上漫天飞舞，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她漫不经心道：
“否则，他也不会最先与‘高塔’决裂，提出‘学院’这个构想。”
“他为什么对母亲有这么大敌意？”李天佑不解。
“因为陈秋生。”玲玲放下手机，仰天发呆，“陈秋生龙化后杀的那七个人中，有教授的亲生儿子。”
只留给李天佑半秒惊愕的时间，玲玲继续道：“所以与高塔不同，他对龙和龙血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肃清。”
“哪怕战场选在城市？”李天佑不忿。
他对幼龙骑着摇摇车被炸那一幕至今耿耿于怀。
“博里安连修都不在乎，他怎么可能会在乎城市呢？”玲玲耸肩，“倒不如说，从上个时代活到如今的屠龙者，习惯早就根深蒂固，你要明白曾经我们的身份都是恐怖分子，龙和全城的人类会一起缉拿我们。”
玲玲站起身，她似乎看完了自己想看的事，也了解够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从头到尾，这个女人的余光就没从幼龙身上挪开过。
“你对教授有怨气，很正常，毕竟他那套固执的自作主张，也沾你一份。”
“但凡是他自作主张的受害者，就没有不对他生怨的，修也好，曼桢也好……我也好。”
“都是这样。”
“不过现在，有一个证明你比他正确的机会。喏，你意下如何？”
李天佑陡然一个激灵，头皮发麻，他抬头警惕：
“什么意思？”
“自然是……驯服龙皇。”
玲玲完全不避讳旁边那只幼龙，她回头，表情既冷漠又认真。
“契约缔成，董事会那些教授同类，谁都不能否认这件事的可能性，所以也就出现了‘清除威胁’以外的第二个可能选项。”
见李天佑还是像个木头一样，傻不愣登，反应不过来，她失笑，“蠢货，我在帮你。”
李天佑这才后知后觉，他愣愣点头，“谢谢。但我该怎么做？”
“不用谢我，我不是为你。”玲玲瞥一眼幼龙，她缓缓道：“‘龙不可交流，龙不可共情’，这是学院和高塔一致的认知，但除这两句之外，《龙与人与社会学》上面还写了第三句话……龙可以驯服。”
“我会通过教授之前的申请，将你收入学院，作为19年级新生，你只要选择屠龙者专业，然后把她登记为你的自备坐骑。”
“这样你和她都会有一个合法身份。”玲玲慢条斯理道，“剩下你只需要应付董事会，校长那边，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的？校长态度你怎么能确定？”
“因为我就是校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