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着床摸着下巴眯着眼来回踱步着,完全不是在看病的样子,反倒是有些像盼着回家的探病者。
莎蕾娜在旁边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只能抬头看看又低头抹抹药,然后又抬头看看就这么重复着,走了一会儿,她才像是缺少什么线索一样的晃着手指对莎蕾娜问到:
“她记得伤她的人是谁吗?不需要名字,大概的身份就行了。”
莎蕾娜翻阅着脑海里那些关于那个银甲骑士的所有信息,好像记得自己影影约约见听到过一个类似的名词,但当时事态紧急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再会想的话……嘶——叫什么来着?
“赤焰骑士!对,就是这个名字!”
她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颤了一下,毕竟对于那个圣骑士虽然自己没有和其打过照面,但仅仅是风言风语也已经将她传的神乎其神了。
对于雅莉尔身上的伤,她初步推测应该会继续恶化,魔法对邪物的伤害就和服下了慢性的毒药一般如果不是依靠巫术人为抵消就会一直受到其迫害,而现在这唯一的治疗方式却不能在雅莉尔身上使用。
着实是个棘手的情况啊……
“怎么办?有头绪了吗?”
她咬着自己的指甲,微微摇摇头,表情凝重,毕竟再神通广大的医师施展不了医书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过多年的行医经验还是让她对这种情况有过一些应对的措施。
“有,但有代价。”
莎蕾娜听见有办法一下就凑了过来,身子都快贴到她身上了,希冀的眼神让她脸边冒出了些尴尬的冷汗。
“什么代价?钱的话我可以为你无偿打工!”
“不,不是钱,是雅莉尔要承受的代价。”
莎蕾娜有种不详的预感,她不愿意这个床上躺着的人再承受任何痛苦了,这一切明明都是自己的过错,是自己莫名其妙跟着她,是自己被她甩了之后还要死皮赖脸的跟着她,是自己让她走到如今这步濒死的境地。
眼泪又一次溢满了她的眼眶,她痛斥自己的无能和无力,憎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曾经那些圣女的力量,雅莉尔为了这么没用的自己搭上了性命,而自己除了懦弱地掉眼泪什么都做不到。
她忍受着眼泪又一次划过脸颊带来的自责,还是胆怯地问:
“什么代价?”
“失去体内积蓄的巫术,这样魔法的力量就不会继续反噬她。”
“这……意味着什么?”
“于血族而言,等于残疾。”
毫无波澜的话就像从一具冰冷的雕像或机器口中说出的,虽然莎蕾娜依然无法理解那所谓残废的程度,但她依然记得雅莉尔通过巫术做到的神奇事实。
良久的沉默。
失去这些,就是变回普通人吗?或许还有其他的,但这个问题到了这一步就不是我能定夺的了,答案要交由她来回答。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需要她的意见,您有什么办法让她暂时醒来吗?”
“没有,不需要称呼我‘您’,莉休梅拉就好。”
莎蕾娜失望地低下头,她没想到事情最后会落得个这样的滑稽下场,明明有方法了,但却一步也不能向前走,过了一会儿像是太阳从浓云后初露似的,莉休梅拉开口道:
“但能让她和你意识相连。”
就像一直都在等着这句话说出口一样,她忽然笑笑,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个失落的灰发女孩。
“意识相连?”
她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是那些艺术作品里的奇妙魔法,但想到这个世界好像能被称为“魔法”的东西很多,但真正的魔法只是“魔法”的一类……她绕的都快把自己绕晕了,干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接着问:
“该怎么做到?!”
莉休梅拉用手指戳在自己的嘴边眼睛看着天想了一会儿,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好像在说这一切脸色只是在卖关子而已。
“一种药。”
“什么药?多少钱?”
“别老是钱不钱的,是药的原材料难办,毕竟世上那个正常人没事要和别人意识相连?况且药材还难找,整个维斯佩拉就一个地方有。”
她抱怨似的说着,但眼睛不是狡黠地朝莎蕾娜的方向看,不用猜也知道,这貌似又是那些游戏和小说的经典剧情,为了救人要拜托人去找药的桥段。
于是莎蕾娜也不打算装聋作哑了,一摊手就直奔主题:
“我去找,去哪找?这么找?”
她心底开始抱怨这个喜怒无常的巫医,一会儿表情严肃说个话惜字如金,一会儿又咋咋呼呼嬉皮笑脸,明明雅莉尔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却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你还真是上道呀,小姑娘,怎么称呼呀?”
“莎蕾娜·伊塔娜媞,雅莉尔小姐的未婚妻。”
“啊?啊!啊~行,小蕾娜我干脆画张地图给你。”
莉休梅拉恍然大悟一脸姨母笑地望着有些气的莎蕾娜,然后出门往那个柜台里报复式地捣腾了几下,为了找一张纸愣是把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都碰翻了,找了支羽毛笔直接放舌头上舔了几下就用,然后坏笑地踢了一脚才回来,莎蕾娜远远地站在门口都已经无力吐槽这对姐妹了。
到底是怎么惹到对方了?一个个,小孩子似的还那么记仇!虽然这话说的是有些不自量力了,但毕竟美食家也不一定做得出给他吃饭的厨师那样美味的饭菜,所以自己还是有理批评一下这两姐妹的!
“喏,画的不好,但拐弯的地方就这么几个你自己找找。”
莎蕾娜表情奇怪,有些嫌弃地用两根指头捏着这好像还散发着口水味的纸地图,然后避开上面的笔迹叠成小块带到了身上。
“还嫌弃我!老娘以前多少男人追,这张纸要是放当时都能被拿去拍卖!”
莎蕾娜心底一万个“对对对”,想着:这样连个追自己的妹妹都没有的大龄剩女哪里来的自信,但单看外表的话,自己都有些危机感,害怕雅莉尔那家伙不会被两姐妹蛊惑了吧,一口一个小莉尔,叫的比我还亲切!等我从未婚妻变成正妻还不得酸掉这两人的牙齿。
但或许还有种可能呢?
莎蕾娜眼睛狐狸似的一转。
姐妹的话,感觉只要心里过意的去那就是最好的发展目标了呀!啊,不行不行,这种破坏伦常关系的妄想还是算了吧,无论怎么想心里都还是膈应……
“小蕾娜?……小蕾娜?”
等她呆呆的望着叠放在手里的纸从发呆里回过神来的时候,莉休梅拉已经在她眼前挥着手叫了她好久了。
“……别对着姐姐的口水犯花痴啦!”
“滚啦!谁对着你的口水犯花痴了!”
“哎呀呀,你看看,这肯定是和小莉尔学的,一板一眼全都一模一样,还有一句是不是要先‘嘁!’一声再开始说呀?”
莎蕾娜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自己对雅莉尔用的那些花招收拾一番,她才体会到那种感觉是真的很不爽,也才意识到之前和自己待在一起的雅莉尔好像是真的在烦自己,只是一直没舍得扔掉。
“我要走了,我得去为我的未!婚!妻!找药去了!”
她像一个宣誓民主的战士,也像一个热恋期恨不得把自己喜欢的对象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的小姑娘,坚定的立场让莉休梅拉呵呵地笑笑和她挥挥手。
“好了,她这边不用担心,有我在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快去吧。”
她自顾自地坐到了雅莉尔的床边,这个动作也让莎蕾娜有些恼火,但一直停在这里不是办法,于是愠怒地跺了一下脚后快步离开了房间和木屋,朝着那个被墨水和口水打了个叉的方向赶去。
嗯……菈休梅拉,莉休梅拉,还有那个绿镜子和水潭,真是谜团重重的两姐妹,感觉实力深不可测,看起来也不像是血族,是被流放到维斯佩拉来的犯人吗?感觉这种神秘莫测的家伙最容易干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了。
她脑袋里回想着这短短的时间内经历的奇遇,距离那个采药处已经快过了一半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