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血族粗口)!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血族粗口)!!”
本该肃穆和寂静的教堂后室里响彻着雅莉尔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的声音,这座教堂不为人知的房间有很多,里面的很多事大多也不为人知。
而此时雅莉尔就在其中一间里,面前是那个依然平和的教皇,她被魔法的镣铐锁住了手脚难以逃脱,但她本人对自己在屋顶上莫名其妙就被抓走这件事很不甘心。
“松开它,退下吧。”
“可是……”
教皇举起手像是阻止的动作,随后那两个想要劝阻的大魔法师也只能松开镣铐有些无奈地退了出去,雅莉尔自然不是蠢货,这个教皇老头能安安心心地让自己站在他面前就说明自己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在瞪了离开的两人一眼后终于回复了平静,但表情依然是一种凶狠的样子盯着教皇问到:
“你没直接解决我,是为什么?”
教皇看起来像是一个老练的辩论家,背着手坚挺地矗立在雅莉尔跟前。
“比起漏进船的水,那个漏水的洞才是关键。”
教会的人都喜欢这么说话是吧?!明明比喻是为了方便理解的,在他们这里却反而变得更晦涩了。
“什么意思?”
“解决你治标不治本,我想知道血族为何而来,为何,要对圣女如此执着?”
教皇自己当然也有预料,在他眼里血族需要圣女无非就是想借助圣女的力量完成对如今世界的颠覆,复辟那个千年王朝霍洛姆。
“因为……”
她知道爱这个字眼在这些禁欲主义者的面前起不到半点作用,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自己连带着这份感情一同被嘲笑和讥讽。
“什么?”
“我许诺给她自由。”
虽然自己从未许诺过如此的话语,但她的心里的确有这样的打算,她不止一次的设想过带着莎蕾娜远走高飞,可每次都是只差临门一脚就又被现实拽了回来。
“圣女权威至高无上,生杀予夺尽在她手中,你能给她什么自由?”
“她想要的自由,在你们眼里她只是个圣女,这样一个身份而已,你们从没看到过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雅莉尔没有歇斯底里,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铅锤一般掷地有声,不过语言的质问从来都对傲慢者毫无用处。
“……你走吧,离开这里。”
教皇有些不满的眼神里似乎包含了许许多多长篇大论对雅莉尔的反驳,但最后只是顿了顿很平静地说。
“什么?所以……”
雅莉尔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一时间想不通这对自己而言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个站在教会顶点的人居然会给一个血族邪物以仁慈?她很不理解,就这么走了觉得不甘心,但不走,她相信这里有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门在身后。”
教皇没有不耐烦的表情,但身上的动作已经有些不太友善了,他伸出那只邹巴巴满是老年斑的手,用手掌有些无力的对着雅莉尔,看起来在准备什么。
“不是!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那只苍老的手轻轻发力,雅莉尔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一个巨大的巨石往后撞飞了出去,背把门砸开很狼狈地被扔了出去。
随后那门就像有意识似的自己迅速的关了起来,等到雅莉尔恼火地再推开时虽然没有半点阻力,但门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刚才的教皇就像一阵幻觉。
等等,什么情况?人呢?就算说要放我走这直接把我丢出来不也是让我送死吗?!算了,反正现在附近没人,要去看看她吗?
应该临近饭点这里不会有人了,现在大概是安全的,要是足够安全我也足够有能力把那些枷锁弄开干脆就这么顺利的带走莎蕾娜了,但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能放任我出来并不对我有利,相反,这说明我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教会的手心了。
总之先去看看她,没记错方向的话……是这边。
雅莉尔小跑着穿梭在晦暗的走廊里,明明是大教堂却要把这些神职人员的房间弄的像地牢一样,但她顾不上这些,在一扇又一扇透过光线的狭小窗户间穿行。
冬日的乌云让那些为数不多的光也显得阴沉,好像在预示着一场暴风雪的到来。
拐角处有个人?要小心一点……
雅莉尔不敢跑快,放慢了脚步踩在无声的羊绒地毯上,朝着那个白衣人走去,那个白衣人就站在拐角处,一副要转弯的样子,但站了半天也没转过去,这让雅莉尔有些奇怪。
可是伴随着距离的拉进,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白衣人,心里顿时更加奇怪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
“莎蕾娜?!是你吗?”
一定不会错,那种静谧的灰色发色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
白衣人转过头来,露出那面无表情的脸看向了叫自己名字的雅莉尔,但,一句话也没说,就像石像一般静静的看着她朝自己奔来。
“莎蕾娜,你怎么在这?你被放出来了吗?还是偷偷跑出来的,别在这站着了,快走吧!趁还没人发现。”
雅莉尔的话里无处不洋溢着激动的心情,这趟救援太顺利了,都让她产生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可是当她拉住莎蕾娜的手十指相扣的时候她只感觉到安心和幸福。
“……格萝维娅……”
“嗯?怎么这么叫……别傻站着啦,先走再说吧!”
“不……”
从莎蕾娜嘴里轻轻落下的一个字像是击碎一块水晶的石子,让雅莉尔拉着莎蕾娜的手都有几分松弛,她不敢相信地颤巍巍的回头看向莎蕾娜,看着她的眼睛,她的脸,她的表情。
一切的一切……似乎对见到自己和得救一点都不感兴趣,甚至是反感。
雅莉尔皱起眉头疑问地小声问:
“什么……意思?”
“我不走……”
“你说什么……”
苍白无力的几个字就像碎了一地的玻璃渣还被人踩了几脚,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好像能拧出泪一样。
“我觉得我在这里很好,不用离开了。”
“……”
“是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你我本就是不应该产生交集的人。”
“……”
“过去的就让它留在过去,未来的,我与你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
“走吧,不是再见,是永别。”
“不,不,不是的……不会是这样……是梦吧……那个教皇耍的把戏……你不是她……这些话都是假的……我一定是在梦或者什么幻象里……”
“……走吧。”
“我不走!不对,我要你和我走!就算不是梦这也一定不是你的想法,无论如何……这些话绝不是莎蕾娜·伊塔娜媞会说出口的!!!”
雅莉尔呼喊着向前一步,却被莎蕾娜严厉地甩开她抓上来的手,然后厌恶似的后退了一步,等到雅莉尔再想上前抓住她的时候,一把银白纤细的刺剑已经出现在莎蕾娜的手上直直的指向了雅莉尔的胸口。
“这是最后的警告,血族。”
“你……”
雅莉尔伸手握住剑,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永别就由你造就。”
视线顺着银丝一般的剑身向上看去,最后那张挂满了泪珠哭红了双眼的脸,看向了另一张同样挂满泪珠,哭红了眼的脸,唯独不同的,是那张来自持剑者的脸上没有难过痛苦的表情,但泪却止不住的流。
就像面具后的演员哭满了泪水从面具的眼眶里溢出来一般。
最后。
“不要……不要,快走!”
可是来自面具后的呼声终究是迟了,银白色的刺剑已经彻底贯穿了雅莉尔的胸骨,直到血淋淋的剑尖从她的后背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