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空气中只剩下“啪——咚,啪——咚”闷闷的杖击声,一下,两下,三下……接连不断。
直到登山杖脱手甩飞了出去,苏幽才缓缓停下了机械挥舞手臂的动作。望着苍白的小手虎口反震开的伤痕,她无声地笑了,任由身体滑落,跪坐在雪地上。
静谧的山坡上,哪里还见得到那只可爱、灵巧的小银狐呢,只剩下一名娇弱可人的女孩儿,赤身裸体,雪白的肌肤上溅满了点点滴滴的血迹,诡异、危险而诱人。
她正双目无神地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星星灿灿的银发垂臀,与蓬松柔软的银色狐尾勾连在一起,不分彼此。
头顶两只尖俏的狐耳调皮地跳动,仿佛两位尽职尽责保卫女主人的勇士。
有热流从脸颊上划过,啪嗒、啪嗒,滴落在白皙的大腿上。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流出,苏幽无声地抽泣起来,情绪越来越激烈,最后更是放声大哭,哀恸不止。
少女惨痛的哭泣声响彻天地间,久久不息……
苏幽知道,哭的是她,却也不是她,最终还是她。
虽然全身都很痛,但是她觉得格外开心,像是心中斩断了一道枷锁,无比畅快。
苏幽紧紧环抱住自己,宛若在拥抱另一个怯懦而无助、在漆黑的深渊里独自挣扎的小女孩。
她说:“乖,别怕,别哭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都好,都好好的……”
甜美柔和的声音,带着点软糯和俏皮,如同春日里叮咚作响的清泉,却有融化坚冰的力量。
没有人回答她,但回答早已在不言中了。
一切都没有结束,苏幽心中明白,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
苏幽龇牙咧嘴地侧躺在一辆越野式汽车后座的真皮靠椅上,稍作休息,思考着接下来的处境和安排。
左臂胳膊肘以下,除了痛不欲生,再没有别的感觉了。小臂从中间处被咬断了,现在还能连在一起,全靠着糜烂在一块儿的碎皮烂肉了。
苏幽不懂什么急救,只能顺着手臂,在伤口处排上几根细长的支撑物,用绑带缠住,勉强处理一下,至少能止血。
这种伤势,放在前世,不及时医治的话,只能截肢了吧。
苏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种蜜罐罐里长大的孩子,还能有这种经历。绑绷带的时候,她足足疼晕了三次。
我对自己可真是狠啊,苏幽心想。
怎么办啊?苏幽是个黑户,去医院根本拿不出证明来。就算去,万一藏不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呵呵,结果可想而知。
就算是找些不需身份证明的黑诊所……苏幽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手臂无意间压了压自己饱满、弹性十足的胸脯,哀叹了一声,到时候怕不是又能开一百多幅的诊所cg。
苏幽从身下的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
甜橙牌,Orange20thProMax,二十代,Orange公司最新出品的顶配智能机。
但还是换汤不换药,一样的外壳,每年多出几款颜色,价格直接翻倍。
划亮屏幕,上面显示着时间和日期:
2:54 /12.14.2028/木曜日
苏幽自嘲一笑。
前路漫漫啊,我的家,我的归宿,又在何处呢?
……
苏幽记得,这部黄油作品的背景设定是现代社会。
如果是刚开始的时候,苏幽还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某个不走心只走肾的黄油世界,但现在看来,自己真不止穿越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至少,表面上如此。
真实的世界,讲究的是生存;黄油么,只要酱酱酿酿就可以了。
苏幽之前鉴赏的银狐小姐的悲惨遭遇,与其说是黄油,不如说是一种——预告!
阴谋的预告。
隐藏在黄油设定下的世界是一座偌大的冰山。
要是还认为这个世界像黄油里表现得那么简单,苏幽觉得自己下次断的就不是胳膊了,没的不是脑袋、便是清白……
如今躺在雪地上的那具无头尸体,脑袋被我们的银狐小姐敲成肉泥的黄油男主角,名叫铃木优翔,现年二十五岁,无业游民。
没错,苏幽脚下的土地位于泥虹国,大体相当于前世那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小日子。
有事儿说事,苏幽必须得吐槽一句,开放还得是人家泥虹人,玩的就是花,大家都有很高的心里预期,这要是设定成国人,指不定正直高尚的网友们就给你冲爆喽!
人家的那个无业游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无业游民,是那种很特别的,有亿万家产等待继承的“无业游民”。
据说他是泥虹第一财阀铃木集团总裁铃木正雄的私生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人家那养尊处优出来的大帅脸,可以从早到晚酱酱酿酿的资本,确实恐怖如斯!
此时,苏幽手里就拿着那货钱包里的驾照和医保卡,盯着上面的照片注视良久。
泥虹人是没有身份证的。
杀人了,居然杀人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居然这么没声息,被我亲手……死亡还真是公平而无情,不因喜恶,不以贵贱!
苏幽摇摇头,压下内心的不平静和恶心呕吐感,需要做正事了。
现场需要打扫,还需要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恢复点力气后,苏幽蓦然觉得有些寒冷。也是,赤条条着身子卧在雪地上,要是正常人,早冻死了!
她先是把男人背上背的登山包扯了下来,翻找着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一个折叠的帐篷,一个睡袋,一个小医药箱,一些吃食和一个保温杯,一个小兵工铲,一把小刀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拿出里面的小医药箱,用绷带先把左臂咬烂的豁口绑上。
一只手毕竟不便,但好歹有个好牙口可以辅助一下。
疼归疼,晕归晕,费劲归费劲,还是不妨苏幽自豪地夸奖自己:这么聪明、坚强而美丽的少女,不正是我呀!
面包和压缩饼干被冻得跟冰碴子似的,咬着寒牙。保温杯里的东西苏幽并不想碰。
略微思考了一下,苏幽用小刀从帐篷边角上裁出来两根布条,一宽一窄。
窄的用来绑头发,也不知道咋绑,揉揉搓搓团在一块儿,只要不被风吹得咋咋呼呼老往脸上抽就行了。
宽的则用来缠住胸口。
苏幽用手臂托着胸前的两只小白兔,满脸的无奈。
或许这就是我前世精通c++的报应?苏幽脑洞大开地想着。
好麻烦啊!晃来晃去的,真的很影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