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翠得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当然,很多人都觉得她是好人,这也是她觉得自己成功的地方。就是要这个效果,她甚至还觉得自己远远做得不够,她的名望还没有达到就算是有人把自己做错事的证据摆在人们面前,人们也会站出来说“是有人诬陷艾丝翠得”的程度。
不过,她正在往那个方面奋斗。
让黑面去和圣女硬碰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其实艾丝翠得也在犹豫,如果黑面临死之前告自己的黑状,自己该怎么办呢?如果那位圣女大人是毫不犹豫的看到袭击者就杀的类型倒是好办,可就怕对方谨慎而又聪慧,黑面勉强算是一个聪明人,由己度人。艾丝翠得确信如果自己在那样的局面中,一定会想办法通过谈判和屈从来保护自己的安慰。
所以,在知晓对方是圣女之后,艾丝翠得反而是开始犹豫自己的计划是否要继续实行下去,如果只是候补圣女,艾丝翠得相信黑面不会屈服。毕竟黑面虽然战胜不了候补圣女,但似乎也有跑路的方法, 对于黑面这种人,如果有得选,他肯定不会投降的,而他如果不投降,他就算是告自己的黑状,那反倒是证明自己对教会衷心耿耿的手段。
尽管圣女弥塞壬到来的时候,艾丝翠得没有犹豫的进行着自己的祝福礼器研究,但真正到了要实行计划的时候,她开始瞻前顾后。
她本身并非是犹豫和瞻前顾后的人。实在是圣女那一天出现时候给人的威势太盛。艾丝翠得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说一句难听的,艾丝翠得从小到大还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如此魂牵梦萦过,她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位圣女从天空横渡而过时候的场景。
那是就算在电影院看3d大片都没法获得的感受,那骇人的气势,那弥漫在她身躯上浩荡的“神恩”。并非以五感的形式,而是以别的什么模式让艾丝翠得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对那位圣女的恐惧使得艾丝翠得难以推动自己的计划。
她难得的有些忧愁。
迈步在街道上,艾丝翠得仍旧友善的和诸多信徒们打着招呼,仍旧一如既往的受到爱戴,但她始终无法抹去内心中的恐惧。
这时候,艾丝翠得意识到,她需要发泄。一场——淋漓尽致的发泄。
“听说你做出了手枪?”黑面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
消息果然泄露了,艾丝翠得坐在自己的床上,她从容的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黑面:“这不是多亏了黑面先生送给我的原品吗?不过,那个子弹的成分我不是很清楚,所以我稍微对我做得这个进行了一些改良,也不知道黑面先生看得上没有。”
“你这个意思,听上去你像是想要把这个图纸送给我?”
“当然,黑面先生,我前两天就派人把它的图纸送到了格雷顿城的某个位置去了,您到哪里去取就好了。”
黑面也是笑了起来:“你觉得这种显而易见的陷阱我会中吗?”
“本来是我想要让您自己查出来这个地点的,到时候您大概会和我们的圣女大人碰上,然后直接被圣女大人肃清邪恶。”
“也有一种可能,是你们的圣女大人没打算杀死我,而是把我抓起来拷问,随后我就泄露了你的情报,以至于你被清算。”事实上,黑面对所谓的手枪配方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便是他自己打听到了情报,也不会亲自去取,所以,艾丝翠得的陷阱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他比较好奇的是,艾丝翠得为什么要选择告诉自己。
目光在艾丝翠得身上打量着:“所以,你把陷阱告诉我,是打算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需要对你心怀感谢,感谢你不谋划我的大恩大德吗?”
“如果黑面大人想要感谢我的话,我倒也不反对。”艾丝翠得的目光有些诡异,让黑面从中看到了些许疯狂的味道。
“你不妨说说,你想做什么?”
黑面是个聪明人,和他说话并不是很费力,艾丝翠得斟酌片刻:“我想要去一趟神弃之地。”
即便是黑面,听到艾丝翠得的话之后都是愣住了:“神弃之地——虽然我的确是会在神弃之地活动,可实际上,那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地方,我甚至都没法百分之百的保证自己的安全,更何况是带着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的安全。”
“你应该要知道,那地方你不只是能够遇到候补圣女,圣女,甚至是你们所谓的一国圣女和无上圣女。都可能会出现,那些家伙是很恐怖的。”
艾丝翠得的嘴角裂开一个笑容:“可是,如果不去神弃之地的话,我这内心的忧郁又该如何缓解呢?难道要我对巴帕拉城的百姓们动手吗?难道要我对你的佣兵团动手吗?我需要发泄啊——黑面先生,如果不去做点什么的话,我的内心就难以安宁啊!”
这女人真的挺怪的。
黑面在内心中对艾丝翠得做了一个评价,他当然知道艾丝翠得对维希亚做得事情。那几乎就是虐待,用来满足艾丝翠得内心的虐待,可是微妙的是,当艾丝翠得让维希亚改名娅维西的时候,她就不再对维希亚做任何事情。好像真的把维希亚当成了她自己人一样,在微妙的地方似乎很有她自己的原则。
可是——对方如今的笑容却又让人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疯狂。
他感到自己这位老乡似乎有些失去掌控。尽管她还没有威胁自己的实力,但——黑面可以确信,如果真的给这个女人找到了机会,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或许,自己应该提前就做好准备。否则,这女人不断成长的话,迟早会咬自己一口。
“神弃之地并非没有修女和见习修女,虽然不能算是真正底层,但是你要知道——进入了那个地方,你蒙受的恩宠会极大的下降,尽管你比仍然会比普通人强一些,但……来上十来个普通人,你可能就会死在那里,因为那里并不蒙受神的恩宠和眷顾。尤其是你的外貌——如果你在那里遭难了。或许会比一般人还要凄惨很多,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可以哦~”艾丝翠得语调温柔,“这不是挺好的吗?我是去猎杀别人的,可是,没有只允许我猎杀别人,不允许别人猎杀我的道理吧?如果我真的死在那里,或者遭遇了什么非人的对待而心智崩溃,那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我必须要抹去那一道阴影才行,如果不抹去那一道阴影的话,我就无法前进……我一定每天都会梦到那样的家伙,我一定会……”
艾丝翠得的自尊心比任何人都要强烈,她的欲望也极为高涨。她没法接受除开自己之外有人像是圣女弥塞壬那样光芒耀眼,没法容忍对方那骇人的气势,更加无法接受的是……自己本能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在恐惧着弥塞壬。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尽管——那位圣女从天空飞过的时候,大概看都没有看向这个小镇一眼,尽管,那位圣女或许并不打算查明什么,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说到底,黑面大人难道不打算去神弃之地躲一下吗?现在,格雷顿城您应该是暂时待不了吧?”
“有些时候太聪明了不是一件好事,艾丝翠得小姐。适当的时候,你应该表现得愚蠢一点,否则,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我要是表现得愚蠢,您不就成为我危险的来源了吗?”
“很好,艾丝翠得。”黑面走到艾丝翠得的面前,他直接抬手把艾丝翠得用公主抱的形式抱了起来。
“诶?等一下,黑面先生,这是否有些仓促……”艾丝翠得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黑面直接破开艾丝翠得的房间,弄出巨大的声响,让很多人都打开自己的房门看了过来。然后他们就看到被黑面抱起来的正在挣扎的艾丝翠得。
包括普赛尔修女也看见了这个光景,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抱着她们的见习修女。
“黑面!放下艾丝翠得!”
修女已经开始吟唱教条,试图借来足够的力量对方黑面,但迎来的只是黑面的哈哈大笑:“哈哈哈!这还真是捡到不错的货色了,在禁海神教的奴隶拍卖会上,应该能够卖出三百枚金币吧?”他面具下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你们太阳神教做得很好,圣女居然进入了格雷顿城,既然你们不给活路,我也不给活路!你们最好指望这一位圣女永远不要离开!”
说着,他抱着艾丝翠得,冲天而起,在夜色中远去。
“放下艾丝翠得!”黛尔高呼。她朝着黑面消失的方向追赶。
修女却制止了黛尔:“别去!黑面实在是太强了——暂时都按兵不动。他具备覆灭我们整个修道院的能力,尽管有神阵的存在。可如果我们离开修道院,那就真的危险了。”
“那……修女大人,要联系格雷顿城吗?”
修女沉默了片刻:“先确保我们自身的安全再联系格雷顿城。”
她看向了黑面离开的方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艾丝翠得虽然是在挣扎,但似乎并没有动用任何力量。格雷顿城的权力斗争,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圣女到来这个事情……被掳走或许是个,好事?
所以……
普赛尔修女叹了一口气,她只能帮艾丝翠得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