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思病

作者:呼咔嘣哒栗 更新时间:2024/1/6 7:35:08 字数:2196

二月二十四,神都洛阳。

远在那乐昌的天倚宗会议被秦之秋和林安平二人搅乱之际,春风在洛阳的路上与街间微微吹拂。

临近清明时分,桃花开遍;洛阳城里的花瓣连绵十里,随风而起。

如今正是赏花的好时节,街道上也不少来访的游客。

可高潼关她心中想要一同赏花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师父不见了,没有留下一点踪影。

“不在洛阳城里。但师父高深莫测,他肯定还好好的……”如今她显得十分焦虑。

这让坐在一旁的南剑宗总务司弟子也不好意思继续噤声,开口道:

“高司掌,总务司有调查过的,林宗主确实是在那镇妖的时候……多半是已经……”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那就不用多说!”

高潼关的声音冷冽而通透,让那弟子缩了缩脑袋,话说了一半就吞了回去。

随即她又咬着自己的手指,像梦呓那般低喃。

“妖害?大妖既临,但大妖之间也绝非会合作的关系……不可能会有四个大妖同时出现。难道是其他宗门通妖做局?”

常日里,高潼关那张绝美的脸上,总是一副随和的神情。

宗门里外都有不少倾心于她这美貌与随和的性子的人,而她对此也总是笑笑而过。

她一直都是那幅游刃有余的表情。无论是在外行司务,亦或是在内应付宗门事务。

但她如今却焦急到可以说是面目狰狞。

因为师父不见了。

在她少见地作出了那种训斥后,没有人敢再出声。南剑宗那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她来回踱步的声音。

她穿着那套盛似嫁衣的红白襦裙,咬着她的拇指指甲,脑中思万千。

……

作为南剑宗的裁断司司掌,她方才才行完外务,自长安归来。

才不到半个时辰,高潼关就草草地向总务司报了简况,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急忙洗净风尘。

先把那些什么京城贵公子们寄来的成堆情书雅诗扔掉,再换上那套找匠人精心裁制的襦裙。

让打点内务的侍女为自己点了精致的面妆,她便即刻动身去找师父叙叙这趟外务的事,再邀他赏花。

顺便再和师父共进一次晚餐,再去教坊勾栏听曲。

当晚可以和师父再多说一点话,再跟他……

“嗯哼……”高潼关笑靥如花。

那是足以让整个神都洛阳都为之倾心的一笑。

她平时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人常见的,只是公事公办的那种浅笑。

她只愿这自心里发出的笑容对一个人绽放。

她可是有好多的话,要和师父说的呢。

但当她思索着这些令人心快的事情,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林安平的寝屋时,却只是总务司的一个弟子接待了她。

师父不见了。

即使她不愿去想,同时也不相信会有那种事发生——

可她脑海里却一直在闪着“师父是不是出事了”这个念头。

一想到这,她身上的那片印记便隐隐发疼。

她手里那用黄色油纸包着的药,被死死地攥着,不想放开。像是要抓住些和师父有关的东西,才能让她安心一些。

多年以来,她都是靠着这林安平开的药活下来的。

不同的郎中给她看过很多次的病,而每次都只是面露难色地说,让她多吃点好的,想做什么,就赶紧做吧。

红颜,薄命。

但林安平却不信这个邪,愣是为她这根摇摇欲坠的悬丝护了下来。

春去秋来,秋去春来;制药开方,炼气护体,日日夜夜,都是她的师父在守着她。

师父他在消失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也不是别的,而是给身体本不健康的她配药。

那药放在他的起居的房间里,一直到她回来之前,都没有被动过。

正因如此,她不能没了师父。

那是……比她的命,更重要的东西啊。

她忽然有些心悸。这和她的病无关,只想是因为堂外吹进来的早春的风。

可那又好冷,冷到让她心里发颤。

冷到那眼神像是病态那般发狂。

“不可能……不可能的。找……裁断司的人,都给我去找。”她那冷硬的声音似在下死命令。“那些和妖异之事有蛛丝马迹的宗门,无论大小,我亲自登门去拜访。无论是死是活,我师父都要被找到。”

高潼关的目光扫向议事厅内的所有人,最后锁在了坐在高位上的那个女子。

她的话,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带上了胁迫的意味:

“李司掌,总务司意下如何?”

那被高潼关盯住并称呼为司掌的,是一个看上去神色有些疲惫的女子。

虽然她面露难色,但也只是轻叹一声,无力地挥手。

“……我没意见。”李洛城的声音很无奈。“你是裁断司掌和如今镇仪司的代司掌,你做决定。”

“好。”

高潼关将那服药往桌上轻柔地放下,怜惜地抚了抚。

而后,下令。

“裁断司,领命!”

语毕。议事厅内,一大半的人站起,整齐地朝李洛城行礼。

随后高潼关便解下了那华贵的发髻,随手丢下,栗色的长发如瀑而落。

玉制的发髻碎裂开来。

她一甩手,带着那些裁断司使尽数离去。只留总务司的司掌李洛城和她的下属面面相觑。

她摇头,没拦住高潼关多说几句。因为李洛城知道她师妹的性子,就算说了也不会听的。

她只知道,自己这负责给各司擦屁股的总务司司掌,又要有的忙了。

“师妹这次肯定得闹得不轻……”

当晚。

二月二十四,月黑风高夜。

下弦残月,银光黯淡。

洛阳城外成队的马蹄声向东。蹄铁溅起尘土,泛着沉哑的月光。

那一天,中原各个宗门异动四起。

当晚便有两大有嫌疑的宗门,遭到裁断司的报复。

一门宗主被铁链吊在河边气若游丝,浑身骨裂。

一门宗府的藏书阁被掀了个底朝天,无人敢拦。

他们知道南剑宗的裁断司向来铁腕无情;白色刀梅所至之处,不公不义尽灭。但他们做的小动作,应罪不至此。

可是,没人知道那裁断司的司掌到底为何如此震怒,更没人敢问这罪罚到底是否合理。

高潼关只是带着人就这么黑着脸来了。她身着那身绣着白色梅花的玄色翻领袍,有反抗就一脚踢翻,有隐瞒就拔刀出鞘。

刀剑铮鸣。

直到那些宗主不敢再有一句隐瞒,跪在地上任由发落。

高潼关就把刀横在那,站在他们的面前,开始问。

问完些简单的问题,便利落地走了。

事后有人想知道,那裁断司的司掌到底在查何事;但他们也不说,像是被封了口。

也没人想得清高潼关到底问了什么。

也没人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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