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他到了一片白色的天地中。走在地上,他只觉空气中仿佛有无端长出的毛在撩拨着他的全身,令他突生可耻的念头。
前方一望无际的白,许昀沿着路一直走,全身血液逐渐炽热,呼吸沉重,仿佛行走于荒漠之中。
忽然,天地陡然一变,路边人群熙熙攘攘,一副市井气澎湃而来,他恍然间发现自己时隔许久再度回到了当年的卞龙京之中,见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
许昀欣喜万分,与她相拥,却忽然发现她全身长满了白色的绒毛,愕然抬眼,却见一张妖媚的狐狸脸长在了人身上,笑意盈盈。
“哥哥,怎么不认得我了?”
“哥哥……哥哥……”
“!”
许昀一下惊醒,发觉背后流了一身的冷汗。再环顾四周时,发现自己仍然身处原来的湖岸的营地后,他不禁松了口气。
冷风袭来,他忽然感觉到腹部有些痒痒的,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年幼的白狐正睡得香甜,蜷缩着依偎在他肚子上。
被他慌乱起身吵醒,还有点不情不愿的才慢慢睁开了眼。
“原来是你害得我做噩梦。”
许昀无奈笑笑,抓了抓小狐狸头顶的绒毛,惹得白狐“啾啾”直叫,大眼瞪着他,委屈的表情里写满了无辜与抗议。
一夜无话。
“睡得踏实多了。”
重新躺回去后,许昀睡了个饱,直到再度听到那群尖嘴的斥候的前哨声之时才醒来,满身舒坦。
许昀醒来以后第一件事便是丢了一大块肉给脚边的那只小狐狸,安顿好它后,拿了剑便打算走,这时,他忽然瞥到洞中徐徐走来一道人影。
“我没睡死的仙子,让你还分心出来叫我了。”
许昀说着,其实自己也就恰好掐着这个时间点醒来,多少有点侥幸,要是意志不坚定点还真可能听不到声音。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只白狐,思索到:把它留在这也不太安全,要不带过去?
柳长歌轻轻颔首,没有对他匆忙的样子说什么,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一点,在这方秘境待得久了之后,我愈发的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减弱。”
许昀身形顿了顿,愕然道:“那不是说……此地不能久待,得赶紧出去了?”
柳长歌应允:“得尽快找到出去的办法了。不然,我的修为会跌落到凡人境,连手无寸铁的老妇都不如。”
“这么……夸张?”
许昀第一反应是根本不信,但当看见秋水眸中不易察觉的那抹忧虑之后,瞬间就由不得自己胡乱猜测了。
他认识的这骄傲到有些目中无人的仙子,可是最看重一身修为的,口中眼中只有大道,怎么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那仙子,你现在是……?”许昀有些口干舌燥道。
“筑基期,要不了几日便要跌到练气了。”柳长歌平淡地道。
许昀倒抽了一口凉气。练气,他现在都能打得过!
危机当前,已经刻不容缓了。他心中紧迫感油然而生,道:“仙子,这几日你多去寻找逃出这秘境的方法吧,不需再在一旁为我护着了,低阶妖兽我也会谨慎应对的,杀了这么多,我也积攒到了一些战斗经验,还是能保全自己的。
“但事情如果真的照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那就糟了,我们两个可能都要葬身此处,所以仙子现在还是不要再分心管我了,以你为先。”
他说着,不自觉地将身体贴得很近,因为迫切地想传达那份紧张的情绪。
而对此,柳长歌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两人身后,对着一大块腻着冷冷油脂的肉假装大快朵颐许久的狐狸仍然把头埋着,左啃一口右啃一块又吐掉,装出一副爱吃的模样,弹软的毛绒绒兽耳乱动,远远看去吃的是格外的专心致志。
“吼——”
兽鸣声已经很近了,震耳欲聋,许昀言毕后,来不及细想,直接持剑朝着声音来的方向三步作两步快速冲刺而去,身后汗衫猎猎作响,一刻都不想多待,心中心急如焚。
不久之后,柳长歌也向反方向御剑飞去,湖光水色之间,空余一只白狐与一团火势稍小的篝火作伴,火苗“噼啪”作响,再无别的声响。
“哗啦。”
不知过了多久,某物劈破水面的声音忽然打破此地的宁静,循声望去,只见湖面掀起一圈圈的涟漪,那扔到水里的重物已经沉了下去,只有离篝火近的岸边飘起一团又一团的油花。
岸边,不知何时刮起来一阵风,连带起一阵烟雾。一只秀手从雾中伸出,向外轻盈地一扇,绣袍所过,香雾散尽,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段极为优美的女子。
她肌肤如羊脂般白皙,富有弹性,脸上青涩未消,却穿着一身极为华美的镶金线紫萝裙袍,只是包裹着酥胸处的衣物不知为何下滑了些,露出胸前如羊奶冻一样盈盈颤抖的半片雪白,春光大泄。
花庭萃红着脸,急忙收回伸出去的手,双手提着胸前的布料,思来想去,气不过给了那不久前才坐着许昀的原木椅子一脚。
“死流氓!死流氓死流氓,看我抓到你怎么折磨你!”
她咬着牙,想起先前那番根本没料到的遭遇,让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司命铡大小姐气昏了头,脸上虽浮着可爱的红晕,可脚下跟嘴上却一点都不留情。
“等我抓到你后,我就把你丢到那些善取人精的七绝蛛女的巢穴里,吸干你精血,再让你每日都泡在魂木鼎中,不把你吊着一口气活到《古皇经》都记载不到的年龄,难解我心头之恨!”
“死流氓!哪儿都乱摸!”
花庭萃眼里沁出一丝蕴含恨意的泪水,狠狠地踢着那无辜的椅子泄愤也不知多久,仿佛不会疲倦,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心里好受点似的。
而在林中,碧绿的剑光一闪而逝。消去了气息,在旁蛰伏以监视此地的柳长歌目睹此幕收回了目光,纤手按住了颤动的长剑,而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女子,心中不知在思虑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