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不睡觉,帮你守夜吧。你安心睡。”
圆鼎暖烘烘的,药力已经化成圆润的丹药被洛欣雅珍重地收集起来了。许昀靠着石头,烤着温暖的灵火,眼睛也不眨一下地说道。
“那,那你就这么干看着火吗?不行,我怕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怎么说你都是个男的,我不放心。”
洛欣雅将烈蚕丝被裹得紧紧的,露出个脑袋,梗着脖子说道。
这条能滋养灵力的稀世珍宝,明明盖三个人都有余了,为何他还是那么听不懂暗示呢?洛欣雅心有不甘。
并非她故意诋毁许昀,她正是心知许昀不会是那种毛手毛脚的人,所以才要出言刺激一番。
否则的话,许昀是真的太容易把她当兄弟看待了,这点令洛欣雅怎么都想不通,越咀嚼越是气结。
思来想去,她只能把根因锁定在自己一时兴起扮男人的那天,如此一想,更是恨不得穿越回当天扯下自己精心挑选的墨色金龙袍,再一把把头发捋顺,将青丝披散下来了——不这么做,好像这家伙心里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永远改不了,永远是个男子了。
“不会对你下手的,我不是那样的人。”许昀只得这么说道。
“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值得你下手咯?”
洛欣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有些应激,掀开了被子,但见许昀已经懒得理她了后,才扁了扁嘴唇,缩回了被子里。
烈蚕丝被裹得她身体暖暖的,如有温暖的水流在为她隔空按摩一样,令她浑身舒泰,感觉灵力也悄悄充盈了不少。
“……那你大晚上的,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啊?我刚才陪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你都不觉得累,一定心里很想找个人倾诉的吧?”洛欣雅温柔道。
“我要修炼。”许昀无奈笑道,“洛姑娘,我三年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如果耐不住寂寞的话,我早就疯了;而且,刚才是你缠着我要听故事的——
一个不满意又要我换一个,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才迁就着你,咱俩到底是谁陪谁,你可得想清楚了。”
洛欣雅闻言,白皙的脸蛋上染上点点桃花色的羞红,啐道:“犯得着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
“不过,你修炼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洛欣雅有些担心,也坐直了身子,柔声问道。
少女忽地起身,让得本就在被子中轻扭着而有些凌乱的衣衫顺势下滑了一小截,白皙的锁骨与半个肩头一时春光外泄,如一大块凝脂一般,香玉细软,一时令许昀目光不知要往哪儿放。
而她显然没注意到这点。
“修士也是人的,衣食住行,睡觉也离不开,你如此刻苦修炼,付出却与回报大相径庭,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吗?气海破碎?”
她纤细的柳眉微微皱着,听得许昀那气海都没开的回答之后,眉头不禁蹙得更深了。
夜风如刀,吹得二人脸上的余热都下去不少。
有点冷……不对,怎么又开小差了,再想想有什么相似的病例,一定有能帮到他的……洛欣雅咬着唇暗忖道。
洛欣雅的脑中,此刻正不断深挖着那些残本古籍里所记载的各式匪夷所思的病例,努力想找到一例相近的,却恍然不知自己锁骨处那一片冰凉,压根不是因为自己出了被窝才会感觉冷,而是肌肤与夜风亲密接触所致。
苦思冥想之际,许昀也陪着她,不过却有些难熬。
最终,他还是咬着牙侧过头去,在洛欣雅措不及防的娇呼声中,一手垫在她身下,一手轻轻地将她按倒在了地上,然后才把手抽出来,帮她把烈蚕丝被盖到了脖子的高度。
“赶紧睡吧,用不着你来操心我。”许昀撇撇嘴,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她。
“……你在瞧不起一个药师境圆满的炼丹师!”
“我可没说过这话,好了,赶紧睡你的吧,我要修炼了。”
许昀说着,果真不再理她,自顾自地侧过身去盘腿坐下。
结丹期大成的修士,竟然还会聊天聊困了……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芜杂的想法撇干净,双手徐徐捻起指诀。
闭目的那一瞬间顿时灵台明净,心沉似水,天灵处还沟通着一缕灵气,正是《基础心法》里的吐纳方法。
饶是洛欣雅再仗着过人的天赋对修炼之事不爱过问,她此刻也看出了些许端倪,终归还是会对如此基础的东西留下点印象。
难道……许昀的师父就是坠仙崖中的人吗?
那老爹当初怎么没找上他送到我面前,不然我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她心里闷闷不乐道。
不对——洛欣雅心念如电,一下醒转过了头脑:三年的漂泊,今日方才回归坠仙崖,又对仙路如此熟悉,难不成,他还是我未曾谋面过的师兄?这样的话,三年去历练的话也说得通了……
既然如此,提亲之事不就水到渠成了?她在被窝里逐渐喜笑颜开,纤手捂着小嘴,咯咯直乐。
一想到到时候赐婚还得靠洛无垠,洛欣雅的心中,对他当年把自己气昏头的行为也不自觉地渐渐打消了怒意。
而恰与她不喜修炼这点不谋而合的是,吐纳式在近百年的修仙界中,其实早已近趋统一,唯一些修行兽功的门派还保留着专门的姿势。
因此,如果要凭此断定许昀是坠仙崖之任意神秘门生的话,这证据显然没什么效力。
所以,许昀并不惧修行时候被人目睹,他心静如水,正细细感悟着仙路上的一切。
他如灵山秀水中独行的过客一般,与此地氤氲着的丝丝如缕的仙气不亲和,与天地灵气相排斥,就连当时那个箱子底下藏着的那团温和无害的仙光,也是主动逃离了他,所以才被洛欣雅意味复杂地出手擒住,将之炼化。
大道之艰,莫过于此,别人当初只是为了区分心诚不诚而设的小门槛,却叫他如何修炼也踏不过。
想在仙路上试着突破的想法,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一个时辰的努力,令他似乎有些触摸到那玄而又玄的瓶颈。
然而,他试着将那禁锢的气海口放开之时,果不其然,一大团辛苦炼化的灵气又重新从他颅顶逸散而出,回归天地之间。
许昀望着头上的气团,饶是再强的定力,此刻他也是变得心生无奈,暗自叹惋了一声。
“唉。”
他吐了口气,看了眼天空,绵密的云海铺得正浓,夜色还未到深时,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再来。”许昀调整好呼吸,搓了搓手,往脸上拍了几下,少年明眸顿时亮了许多,眸中饱含激昂的情绪,与一丝丝的难过。
就在许昀准备二度潜心修炼,指诀都已掐出来之时,背后忽然扑上来了一具绵软的娇躯,裹着肥大的烈蚕丝被。
炽热的暖流霎时间就沟通起了他气海处的灵气,许昀来不及惊讶,背后突然传来磨蹭的感觉,一小根骨头硬硬的,许是拿脸在蹭着他也说不定。
“你……”许昀木楞道。
“那什么……别太在意了,我会想出办法的;在此之前,你还是别把自己给练得走火入魔了,我有点担心。”
洛欣雅羞赧道,声音虽不咸不淡,却能隐隐听出她语调之中的克制。
她裹紧被子抱着许昀,脸早已羞红一片,心里不为所动是不可能的,这点许昀也是一样。
“还有,”她声若蚊呐,语气都不自觉的弱了许多,磕磕绊绊道,“被、被子够长,只要……只要你不乱动动脚的话,你把我当兄弟也行,总之……进来吧。”
“烈蚕丝能温养经脉的,别、别说我欺负弱小……老是霸占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