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崇明宫的门缓缓打开，太监陈奇从里面走了出来。
“莫大人？”
陈奇轻轻摇了摇站在白玉柱边小憩的莫贤臣，又小声呼唤了一句。
“莫大人？莫大人醒醒啦，皇上传唤。”
“嗯？”
莫贤臣睁开朦胧双眼，迷迷糊糊的看了陈奇一眼，点头嗯了一声就要往崇明宫里走。
“哎呦，莫大人小心点。”
陈奇殷勤的上前扶住莫贤臣，馋着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太监一步一步的往前去。
“老陈啊，有心你了。”
莫贤臣拍了拍陈奇的手，然后推开他，站在一边摇了摇头，算是清醒了一下。
“主子爷忙完了？”
“哎，刚忙完就让我来叫您了，待会我还的再去请皇后娘娘过来。”
陈奇微微一笑，低声回道。
“嗯，那你先去忙你的吧。”莫贤臣也是笑着对陈奇说了一句，抬脚跨过门槛。
陈奇看了看莫贤臣，见他走路还是一晃一晃的，这次到也没在管他，一甩手里的拂尘，转身就要往端宁宫的所在的地方去。
“唉，老陈啊，还有件事。”莫贤臣回头又叫住陈奇，而陈奇也回头疑惑的看向莫贤臣。
“额，莫大人还有还什么事情？”
“在宫里的时候，要叫公公。”
陈奇呆愣的看了一莫贤臣，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是点头嗯了一声。
“公公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没了，陈公公快去忙自己的差事吧。”莫贤臣摆了摆手，往崇明宫内去了。
——
莫贤臣不紧不慢的走到东暖阁前面，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先往里面看了一眼，看看里面的人有没有睡觉，以免打扰他的睡眠。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一个桌子前，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只有工匠才会穿的衣服，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主子爷，”见里面的人并没有睡着，莫贤臣就小声的喊了一句。
而里面那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在那个桌子前面，继续忙他的事情。
莫贤臣见此也是不在敢说话，只能待在暖阁外面看着。
没办法，谁叫里面那位是大齐现在的皇上，元佑帝黎晔呢。
时间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暖阁内的人解下身上的围裙，伸了个懒腰。
“贤臣啊，进来看看朕的新杰作。”
“是。”
听见黎晔传呼，莫贤臣赶紧跑进暖阁，“噗通”一声跪在黎晔身前，磕头行礼，高呼万岁。
“行了行了，起来吧。”黎晔随口说了一声，就坐到龙榻上，一边指着桌子上被红布盖着的东西，一边骄傲说，“打开，看看朕目前最骄傲的这个作品。”
“是。”
莫贤臣低头应是，然后走到桌子边，伸手小心翼翼的掀开一块红布。
“这这这，这不是永乐殿下吗？哎呀，像，太像了！”
红布揭开后，露出来的是一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雕黎裳。
披散开的发丝在半空中飘扬，身上“穿”着一件袄裙，姿态宛如在散步，一只手搭在腿边，另一只往前伸，轻拈做兰花状，青葱玉指上停着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一双丹凤眼里满含柔情娇媚。
“呵呵呵，这可是朕目前为止，最为满意的一件作品了。”
“哎呦，主子说笑了，您的哪件作品在奴才看来都是最棒的！”
莫贤臣满脸谄媚的说道，手上更是不吝啬的伸出一个大拇哥。
“呵呵，行了，拍马屁的事情少说，把这个包起来，给小裳送去，顺便叫她抽空来看看我和她嫂嫂。”
“是，奴才这就去。”
莫贤臣低头应是，用红布重新包起石雕后就拿着退下了。
这是皇帝赶人的老把戏了。
“娘娘。”
莫贤臣刚出暖阁，就看到陈奇带着一个长相雍容华贵的贵妇人站在门帘前正要进去。
这个贵妇人，自然是当今皇后，秦瑶。
“莫公公领完差出去？”
“唉，主子让我给这个包好，送到长公主府去。”
莫贤臣一边说着，一边有把红布打开，露出里面的小人。
“唉，到是有那丫头的几分姿色。”
秦瑶轻轻拿起小人打量了几番，给出了一个不算太高的评价。
“我听得见！”暖阁里传来黎晔带这些委屈的声音，“就不能好好的夸我一次？”
“嗯？”秦瑶挑了挑眉，又看了几眼小人说，“好，做的很漂亮，这个评价可以了吧？”
这个充满调戏意味的话自然是很不可以的，但无论是皇帝还是太监都不敢再说写什么。
开玩笑，大齐皇帝们可都是出了名的怕老婆的，当今这位尤甚。
“呵。”秦瑶轻笑了一声，将小人放回莫贤臣手里，“行了，莫公公赶紧去忙差事吧，顺便别忘了让那丫头进宫玩玩。”
“遵娘娘的，奴才这就去。”
莫贤臣从秦瑶面前一溜烟的就跑了，秦瑶没有多管，她撇了眼陈奇，说了声“在这等着”后，自己一人走进暖阁。
“你太不给朕面子了。”
黎晔坐在龙榻上唯唯诺诺的说了声，而再给她收拾桌子的秦瑶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哼，朕这皇帝当的憋屈。”
黎晔说着，整个人侧倒到龙榻上，背对秦瑶，抱着双膝，四十多岁的中登，就这样当耍了嫩。
“唉。”
听到黎晔话的秦瑶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抱住黎晔。
“我知道。”她说，“文官要架空你，言官要骂你，就连那些亲近你的宦官，也都是些心怀不轨之徒。”
“嗯。”
“所以你还不如直接让位给小裳，自己去当个太上皇得了。”
“不可能的，那些文官不会答应。”黎晔摇了摇头，“只要朕不死，这皇位就一直是朕的，除非有人像太宗爷那样靖难成功。”
“不过，那帮废物里要真有人有太宗爷那样的能力，朕到是可以安然去了，而小裳也可以带着小绫去尽情山水了。”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认为小裳会是那个中兴之主呢？”
黎晔看了眼秦瑶，说出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
“元佑十二年北蛮入侵，明面上，总指挥是荣禄大夫，暗地里，其实是咱们那位小妹妹。”
“啊？”秦瑶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这个事情还是国丈告诉朕的，当时他和荣禄大夫在城头上巡逻，恰好发现躲在箭垛里的小裳，当时的小裳一边朝他耍无赖，一边要求荣禄大夫出兵鞍马山，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荣禄大夫亲自率兵出击鞍马山，大败北蛮小可汗。”
“当然，只有打仗的本领是不行的，皇帝最重要的是治国的本领，而至少，王师和徐师都觉得小裳的治国本领没问题。”
“难怪你们会那么看好她。”
“是啊，而且她现在也在为自己将来接位攒牌，朕的时间不多了，只希望她能快一点。”
“嗯。”
秦瑶点点头，但眼神中还是难免有些落寞，对此，黎晔也只能是无声的安慰她。
“行了，至少朕还能再活个一两年，还能在陪你一两年，”黎晔伸手擦拭了一下秦瑶的眼泪，朝暖阁外说，“陈奇，召集诸卿家去德威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