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哥。”
“王工退休快乐！”
“祝贺你，老王。”
“多谢各位了，咱们都一起干这么些年了，也别客套了，来，喝酒。”
我将手中的酒杯举起，与工友们一同纪念我在这里最后的时光。
我叫王城，是个卡车司机，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已经开了整三十年的车，攒下了不少钱，现在算是财务自由了，虽然还没老得走不动道儿，但我还是打算提前退休，前半辈子受了不少苦，得在下半辈子好好找回来。
“王哥，记得多跟我们联系，也省的我们想你。”
此时说话的这位带着哭腔跟我碰杯，他叫李浩，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整小我二十五岁，跟着我干了十来年，他在桌上没吃几口，就光顾着喝酒抹眼泪，拽着我唠嗑，显然是不舍得我离开。
我搓了搓李浩的脑袋，带着些感动笑骂道：“你这兔崽子哭啥，都是独当一面的大老爷们儿，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别像小孩儿似的，又不是见不着了，你哥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你再哭，我葬礼上你要是敢哭的不大声我就托梦吓唬你。”
李浩跟我的关系特别亲，他打小就没了爹妈，全靠他奶奶给拉扯大，我俩是二十年前在广州那边认识的，我跑长途时正撞见一起车祸，一辆拼客和一辆摩托撞在一起，摩托彻底碎了，车手被扯成两段，拼客栽进了沟里，情况同样惨烈。
我想着这种情况肯定没活人了，就直接报了警，报警途中我听到一丝细微的哭声，于是连忙报告情况，一边报告一边下到沟里查看拼客的状况。
来到拼客边上，那哭声更清晰了，还有人活着，我回到自己车上拿出撬棍，把变形的拼客车门撬开，里面更加可怕，血肉模糊的，只有后座一个小男孩儿还活着，他被一位老人紧紧护在怀里，这才幸免于难，但孩子被吓坏了，哭都使不上力气。
之后警察和救护都来了，处理过情况后男孩儿就被送到了医院。
接下来的时间我在广州休整了一星期，等回程时，我又一次在路上碰到了那个男孩儿，他在之前出车祸的地方呆呆地看着沟里，身上全是泥土，脸上布满泪痕。
我好奇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下车询问，原来这孩子是跟奶奶来这边探亲的，却不想遭遇车祸，奶奶用生命护住了他，他才得以活下来。
这孩子现在孤家寡人了，本来该由这边的亲戚接济一下的，但亲戚们却坏了良心，把老人剩下的财产据为己有，并将他赶了出来，他一个孩子哪里斗得过那些混蛋呢，只能来这边向早已驾鹤的老人哭诉。
我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虽说这是人家家事，我这个外人会越掺越浑，但还是得帮他 ，再然后我带他去找了警察反映情况，最后在警察同志的帮助下从他那混账亲戚手里要回了户口，可现在他已经没有监护人了，那些亲戚肯定是不想要他，他又不想去孤儿院，实在没法我就说小子你跟我混吧，虽说我现在啥也没有，但好歹能管你口吃的。
那孩子点点头，我俩就这么混到了一起，一混就是二十年，这些年里我当着如兄如父的角色，把这小子带大，直到今天，回想这段过去时心里总会升起一丝暖意，就像是......
“呸呸呸！可别说这丧气话，什么死不死的，你小子正是好时候呢，今个儿高兴，不许那些屁话。”
啪的一声，我的后背挨了一巴掌，说话的这位是我老板，他对我来说也是如同父亲般的人。
他原本是我爸的工友，我五岁时母亲被病魔带走，我在葬礼上第一次见到他，我称他为老叔。他陪着我和我爸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刻，到我十岁那年，我爸为了多赚点就选择去拉钢卷，结果出了意外，再也没能回来，于是老叔便承担了监护人的责任，他没上过学，会的东西不多，但人际关系处的挺好，车开的也不错，从那天起我就开始跟他车走了。
直到十八岁，我考下了A照，加入了卡车司机的行列，跟着老叔一起当了十几年百吨王，往死了拉赚下不少钱，借着这笔钱我俩开了个名叫‘飙哥物流’的与运输公司，他当老板，我带新人，渐渐把这公司给干了起来。
“是是，老叔，嘿嘿。”
对呀，那丝暖意就是如此，我老叔带了我，我带了李浩，这种明明毫无血缘却又亲如父兄一般关系连接着我们。
“老叔，咱们公司人够用了，也赚了不少钱，现在我也算是功成名就，是时候退役犒劳犒劳自己了。浩子，我走后多听老叔话啊，多带带新人，啊。”
我饮尽一杯酒，对老叔和李浩说道。
“是得好好犒劳一下，你打算啥时候找媳妇儿啊？”
老叔拍着我的肩膀笑问道。
听了这话我无奈的笑笑：“老叔啊，我都四十八了，还找个屁了，谁要咱这么大岁数的，再说我也不打算找了，自己一个人挺好的，有这功夫不如帮浩子找找，他才正是好时候呢。”
“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现在刚好是最迷人的时候，得自信，再说你小子长得多帅呀，一表人才的，脸上也没褶子，跟二十来岁差不多，有这脸小姑娘还不好找？”
老叔笑道。
“您可别扯了，老叔啊，我都眼瞅着五十的人了，还一枝花呢，都立秋了，可不整这没用的。下半辈子我就打算把咱祖国大好河山走个遍，完了回老家种点地就算完事。”
我边喝边说。
“我咋说你小子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说我哥我嫂那边去了，但你就不能让你老叔我开心开心，让我当个老爷，等我百年那天我上那边还能跟你爹妈吹吹牛逼，你看你俩孙子你们都没抱过。”
老叔是喝多了，红着老脸，带着些埋怨笑骂道。
“害，走一步看一步吧。”
酒局持续到傍晚，我们没去饭店，就直接用卡车围了个大圈，摆了张桌子，买些酒菜，风尘仆仆的喝到现在，大伙勾肩搭背的吵闹唠嗑，懵逼呵呵的说些有的没的。
“大侄儿啊，你这一走啊，我可...可寂寞了，这车队都没人跟我说话了!”
“不还有我呢嘛，老叔。”
“啊......对，还有我小侄儿，嘿嘿，我小侄儿陪我！浩子陪我......”
大家都喝多了，语无伦次的，我也有些昏昏的。
朦胧中我仿佛看到一个银白色得身影站在我面前和我打招呼，我也下意识的回应，等挥了挥手才发现不认识：“唉？你谁？”
“啊？你说啥呢？卧槽......我大侄儿喝多了，嗝~”
老叔见我挥手，就顺着方向看过去，可他啥也没看见，以为我喝多了。
“没有，老叔，那不是个白......哪去了？”
我再指向刚才的方向，这回真没人了，难不成闹鬼了？那就太扯了，看来我确实是喝多了。
“白啥呀？白话！可别扯那没用的了，大侄儿，你这回算是彻底退役了，有啥想要的没？跟老叔说，除了小姑娘我不能给你整来，剩下你要啥都行，就当老叔提前送你的新婚礼物，争取早点让老叔见到那天。”
老叔拍了拍我的脸，清了清嗓子说道。
“咱俩这么多年了，我能跟你要啥，不要，啥也不要。”
我摆摆手拒绝道。
“痛快点，跟我扯这个，这么见外呢！今天必须说一样，要么不许走啊。”
老叔酒劲儿上来了，抓着我的手不愿撒开。
“行行行，老叔，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可要任性一回啦。”
我实在拗不过老叔，只得妥协。
“你就来吧，你老叔我高低让你尽兴。”
老叔大笑道。
“我想要辆车。”
我小声说道。
“啊？车？就这点事啊，行，你说个牌子，大的小的我都能给你弄来，你老叔我这人脉还不要啥有啥。”
老叔拍着胸脯，略带吹牛的说道。
“好，老叔，你能不能整来雷诺的卡车。”
“擦，我寻思你得管我要辆法拉利呢，就这呀？开这些年大车还没开够啊，我还是给你整个小的吧。”
“还是大车气派，咱就相中那车颜值了，贼好看。”
“妥，今天是不行了，等明天我酒醒的就给你整。”
“好嘞，谢谢老叔。”
说罢，我们继续喝酒，我是打算直接让他们喝到不省人事，把这事给忘个干净。
酒局持续到半夜才停止，除了我和李浩外，其他人都倒了，我俩把其他人都送回家后，便相互搀扶着对方，一起压马路醒酒。
“浩子，你得尽快找个姑娘了，你现在也不少挣，小伙也挺帅，得趁早，别学你哥我，等老了没人陪。”
我算是彻底喝多了，送走其他人后我开始装大象，充起大辈儿来了。
“没事王哥，你要是真找不着老伴，等你老了走不动那天，我养你。”
李浩喝的也不少，但这话说的真诚。
“臭小子，我堂堂大丈夫哪里用得着你来养。”
我弹了李浩一个脑瓜崩，他可真是个好孩子。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脑袋一晕，一抬眼，之前在酒桌上对我挥手的白色身影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隔着百十来米的距离依旧向我挥手。
“唉？唉！你谁？”
我对着白影呼唤，那白影只是挥手，丝毫没有其他反应，我还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冲着我招手的。
“王哥你看着啥了？谁在那？”
李浩眨了眨眼疑惑的问道。
“嗯？你没看见吗？那不是个白色......唉？人呢？邪了门了。”
我再度指向那道白影，它又一次不见了。
“真见了鬼了。”
我揉了揉眼睛，刚才那一下让我酒醒了不少，今天真够奇怪的，以前我喝的再多也没出现过这种事，今天是怎么了？
“王哥你怕鬼吗？”
李浩以为我还没醒酒，笑嘻嘻的问道。
“怕？你王哥我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别说这世上没鬼，就算有能怎么样，我直接开车撞死它，没有什么能挡得住咱家半挂，坦克来了都不好使。”
李浩那一笑倒是把我火气给勾上来了，酒壮怂人胆，刚才心里还犯嘀咕呢，这会儿就开始装逼了。
结果我这逼刚装完，那道白影再一次于我面前出现，这次它没有挥手，而是跑向我们公司停车场的方向。
“走，浩子，看我实操给你看。”
酒劲一上来，人就神志不清了，这时候不把逼装圆是停不下来的，我直接追着白影，晃晃悠悠的跑回停车场，登上今天即将跟我一起退役的老车，打算加足油门开出去。
“王哥！王哥！你咋了？”
“嘶——”
李浩的呼唤把我拉回现实，这一下我惊得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双手颤抖着握着方向盘，脚也哆嗦着，差一点点就踩下油门，奔着墙冲去了。
“王哥，你刚才咋地了？你可吓死我了。”
李浩担心的问道。
“上头了，不瞒你说，我刚刚好像见鬼了。”
我把看到白影的事全盘托出，李浩听完也直嘀咕。
“王哥，咱还是赶紧回家吧，省得呆久了出事。”
李浩说道。
“嗯，走吧，下车吧。”
等李浩下车后，我长舒了口气，又扇了自己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让我稍微清醒了些。他妈的，冤有头债有主，大半夜的你找我一个没干过啥坏事的人干嘛。我心里一边默念阿弥陀佛，一边拔掉车钥匙。
“唉？”
我的车钥匙明明拔掉了，可车灯却还亮着，还想着是不是哪个地方接触不严，毕竟这也是辆老车了，但接下来的声音，让我头发都竖起来了。
【轰...轰...】
那是引擎轰鸣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顶着发麻的头皮低头看去，这车的油门居然自己动了起来。这时我感觉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再一抬头，那道白色的身影就站在车前，张开双臂，一副挑衅的模样。
我的火气当时就上来了，行，找死是吧，那我就成全你！我插回钥匙，重新启车，挂上档踩死了油门就往前冲。
只听轰隆一声，那道白影连带着墙壁都被我撞碎了，车子的引擎也冒起了白烟，我被撞出了耳鸣，脑海中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直到彻底将我的意识吞没。
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我家的天花板，此时天已经大亮，我究竟是怎么回家的？李浩送我回来的？对了，他没出什么事吧？
我急忙掏出手机拨打过去，对面立刻就接了起来。
“咋了王哥？”
听李浩的声音挺精神的，他似乎没事。
“浩子，你在哪？”
“我在公司呢。”
“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哥呀，你可别提了，昨天你太多了，我一个人把你们都送回家，可费老劲了，你还吐我身上了。”
“啊？那我车呢？”
“搁停车场停着呢，你问新车？老叔刚订完，给我打电话让我晚点告诉你，这正好了，新车得等俩月才能送到，你先别急。”
“我说的就是老车，没咋地吧？”
“没呀，我今天才刚看过，干干净净的停着呢，咋了，才刚退休就想它啦。”
“你呢？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多费点劲洗衣服呗。”
“我是说......你昨晚没跟我一块儿回停车场？我没说要开车撞鬼？”
“哥你做噩梦了吧，还没醒酒呢？好好休息。”
“嗯......”
挂掉电话，我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李浩似乎没有昨晚的记忆，或者确实我就是喝多了做了噩梦，但这噩梦也太真了点，果然还是自己亲眼看看去吧，万一我现在是在做梦呢。
我掐了大腿一把，真他妈疼，确定现在不是做梦，那就有必要确认昨晚究竟是不是梦了。我洗了个澡，收拾干净后，直接回到公司停车场。
正如李浩所说，我的老车安稳的停在这里，连漆都没掉，它前面的墙也完好无损，我又钻到车底查看了好一圈，没找到任何撞鬼的痕迹。
那么昨晚发生的事就是一场梦，原来在梦里扇脸也会疼啊，我算是知道了个没什么用的知识。
之后两个月什么都没发生，我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这期间新车也送来了，上了牌后我就驾着它开始了走遍全国的旅途。
我从最北点的漠河开始，准备一路驾驶到陆路最南端，途中经过了许多城市，数不清的村落，各种各样的美景，直到一场大雨将我拦住。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个月，造成了洪涝灾害，我被堵在一条不知名的路上，前方有一段路被泥石流盖住，子弟兵们正在清理，往前走进度缓慢，后面也是堵得要命，车辆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令人心烦。
正闹心时，我的车门被敲响，我打开门，发现是一位子弟兵。
“怎么了同志？”
我询问道。
“这位同志，前方山洪决堤，我们没有足够的卡车来拉沙袋，能先借用您的车吗？”
“唉，同志，直接借用我吧，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您先到救援站等等，我们会把车开回来的。”
“哪里的话，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你就赶紧带路吧，有什么事自己负责。”
我是不想一直堵在这里，起码找点事做，更不用说帮助人了。阿兵哥实在想拒绝我，但前线告急，不好再拖，只能同意让我跟随。
我不是这一片唯一的一辆大车，后面还有许多卡车司机，他们想法跟我一样，都准备亲自上阵。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我们拉了近百趟，能填的几乎都填进去了，可水流依然挡不住，形势万分紧急可后面的补给又难以运上来，无奈只能决定用卡车装满石头沉下去堵，以解燃眉之急。
十几个大车司机腰上绑紧安全绳，排着队把车往河里送，我排在了最后一个，这大概是我活到现在为止做过的最危险的一件事，加速开到快要坠河时跳车，幸亏有安全绳在，否则我是不敢的。
前面的车子一辆辆的坠入河中，水流肉眼可见的减缓，这方式很有用。前面也没几个了，马上就轮到我了。
我做了两下深呼吸，定了定神，随时准备出击。
“只是苦了你了，咱俩才刚认识半年不到就得把你送走。到咱们了，兄弟，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我轻轻拍了拍方向盘，正准备启动，结果抬眼就看到了在河岸上有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眨眼间又消失掉。
我哆嗦了一下，怎么，该不会我又在哪里睡着了吧，但很快打在脸上的雨滴就让我清醒过来，现在不是考虑梦不梦的问题，救灾要紧。
我拽了拽安全绳，确保万无一失后启动车子，一点点加速，风声夹杂着喊声在我耳边吹过，等我听清喊声是什么时，为时已晚。
“快跳！绳断了！”
“啊？”
我回过头看着追我车的士兵越来越远，当我再转回来，那道白影正张着双臂，似乎在迎接我的到来。
“跳......车......”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后面的战士嘶喊着让我跳车，可我却无法做到任何事情，只能呆呆的踩着油门，目睹着车子继续前进。
“是你......”
这是我嘴里挤出的最后两个字，那白影似乎回应一般，对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咔！嗡——噗砰！！！】
我在撞到白影的同时，车子倒挂着飞了起来，翻着砸向河面，然后我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我肯定是死了，那白影，应该是无常鬼之类的死神吧，或许之前“梦”到它时就预示了我死期将近吧，还说什么享受后半生呢，这不是连明天都没了嘛。
看来咱就这命，也算是死得轰轰烈烈，足够光荣了，虽然没享受到什么特别好的生活，但也够本了，咱这也算是烈士了，就像老叔说的，等见了老爸老妈可以跟他们吹吹牛逼，他们儿子没白活。
这是我最后的幻想，直到水流彻底将我填满。
“......城......王城......”
好像有人在呼唤我，别这样，我才刚死，就不能让我安生点嘛？
“王城！”【啪！】
一个大巴掌凶狠的甩在我脸上，抽了我一个激灵，顷刻间便将我唤醒。
“啊？！我......我不是死了吗？”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呼吸，不再有那种缺氧的感觉了。
“你确实是死了。”
绵软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听得人心痒痒的。
“你是......肉球妖怪？”
我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只看见了两坨浑圆的赘肉，于是脱口而出。
“肉你......嗯咳，我是奈兹·豪达，异世界穿越之神，你死后我便将你带到了这里。”
肉球带着好听的声音缓缓后退，最终坐到一张华丽的椅子上，这才让人看清样貌，哪里是什么肉球，明明是个美丽的姑娘，可惜这姑娘有少白头，连眉毛都白了，真可怜啊。
“抱歉，这位姑娘，你说你是什么？”
知道了眼前的不是妖怪，我才鼓起勇气接着问道。
“奈兹·豪达，异世界穿越之神，专门掌管异世界穿越，现在是你的主人，给我好好记住了。”
奈兹拖长了音不耐烦的说道。
“慢着，我有点不理解，什么异世界啥的，这不是阎王殿吗？”
我听得有点懵，不太明白现状。
“你都不看小说动画啥的吗？这题材多火呀。”
奈兹挑起眉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我一个四十八岁糙老爷们儿天天忙着开车挣钱哪有空看这些东西呀。”
我摊手委屈道。
“也对哈，就算是我疏忽了，给你讲解一下吧，所谓异世界呢......”
“停停，不用讲解，我就算没看过也听年轻人叨咕过，虽然只知道个大概但你也不用解释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不在阎王殿呢？听你的名字应该是外国人吧，是不是上帝那边的？我可不归他们管吶。”
我连忙打断奈兹的解说，抓紧时间问清现状。
“上帝？没有那种东西，我也不是外国神，而是位面神。至于你嘛，你确实是归阎王管的，但我从阎王那把你要过来了，我们在你死前就做好了交易，让你死后跟着我。”
奈兹摊手道。
“啊，为啥呀？我这......”
“住嘴，听我说完你就解惑了。我掌管着上万个世界的运作，光靠我一个人经营太累了，从阎王那把你要过来就是因为我需要个打下手的。选你来的原因是你车技不错，很有经验，人也善良，还很勇敢。还有一点就是你长得不错，带出去体面。”
奈兹一条条的举例。
“......我现在更疑惑了，这是面试吗？”
我小心翼翼的问。
“就算是吧，总之现在你跟我混了。啊，对了，你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一个月，尸体火化了，你的工友们哭的挺大声，你也成烈士了。怎么样？还有啥想问的？”
奈兹打着哈欠说道。
“得了吧，越问越懵。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是什么？”
“那个出现在我面前的白影是你吗？”
“是啊，我得先让你死才能带你来呀，正好赶上你到寿，我就给你选了个壮观的死法，绳子是我切断的，车是我控制的，你也是我给按在座位上的，用壮丽的死亡给你博得身后名，不挺好的嘛。”
说罢，奈兹露出诡异的笑容，和之前的白影一模一样，她倒是毫不遮掩。
“......这样啊。”
我茫然地点点头。
“嗯，没想到你还挺冷静的，我还以为你要说‘为什么害死我！’这种话呢。”
奈兹微笑着说道。
我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我已经死了，再说那些也活不过来，都火化了。”虽然我嘴上这样说，但其实心里早已把她祖宗都骂了个遍。
“可以，心态不错，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吧，奖励少不了你的，还有以后无论在哪都要叫我大姐，记住了。”
奈兹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脸说道。
“奈......兹小姐是吧，这样恐怕不太合适吧，我已经四十八岁，年龄很大了，你怎么看都不像我的长辈呀，即便你是少白头也不能......”
“谁！是少白头啊？！你这老处男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银发是吧，让你叫姐姐你觉得委屈吗？我已经活了一万年，没让你叫祖奶奶就算抬举你了，好好听命令就行了，别给我废话！”
一听到少白头三个字，奈兹的脸直接冷下去，她身上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压力，迫使我跪倒在她面前。
“知道了......大姐......嗬啊，呼。”
奈兹听到我叫她大姐后，才慢慢把压力收回。
“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受苦呢。”
奈兹拍了拍袖子，扭动着走回座位，翘起二郎腿说道：“暂时先好好休息一下，等我觉得你休息好了你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那，大姐，我该做些什么工作呢？我就只会开车而已。”
我站起身小声问道，我现在是有些不自信的，毕竟神的工作可能会相当麻烦，万一她让我去做文书啥的，那还不如杀了我。
“会开车就够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独属于我的死神，你要做的就是把我认为有潜力之人的灵魂带到这里，就这么简单。”
奈兹回答道。
“我该怎么带呀，像黑白无常似的用锁魂绳？”
“当然是用车带喽，工具就在你身后，还有你的专属武器。”
听奈兹说完我回过头，一辆漂亮的红色卡车停在我身后，这不就是跟着我一起下河的新车嘛。
“兄弟，想不到你也来了，看来我话说早了，咱俩还得继续相处啊。”
这倒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没想到我死后还能继续开着它。
【哔哔——】
好像是回应我一般，卡车鸣了两声笛。
“挺可爱吧，还有你的专属武器。”
奈兹走过来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一根撬棍丢给我。
“这也是我老朋友了，可我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我接过撬棍问道。
“你咋这么笨呢？当然是用车撞啊，把对方撞死，然后让灵魂上车带回来就行了。”
奈兹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可万一灵魂不跟我走呢？”
“那你就说‘兄弟，你寿命到了，快跟我走吧，老哥求你了，老哥他妈求求你行不行！’它要是再不走就他妈拿这棍子找准了时机照他狗日的后脑勺来一下，打晕了拖回来。”
奈兹没好气儿的骂道，一副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笨蛋的神态。这通骂也让我开了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脏话的神。
“行了，你知道该咋做了，也休息够了，往右开是下界，往左开是回来。你现在去把一个叫张德龙的24岁男人给我带回来。”
“啊？这么快？我还没......”
“快去！”
“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