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毕竟有一定的医学素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她已经在尽力的缓解了,只不过情并未得到缓解。
医者不自医啊。
屋内,白枼艰难的抬起眼皮,脑袋依旧昏沉,看来还没完全从那场情绪风暴中抽身而出。
转动脑袋,习惯性的打量着四周,四周墙壁成土黄色,斑驳不堪,好像随时都要坍塌似的,屋外风沙肆意从窗户处闯进,带起了屋内的沙子,撞向堆在墙角的破罐子,也钻进了她的鼻腔中。她顿时在心中骂了句,什么鬼天气,就低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眼睛泛起泪花,腹部的绞痛如同一根无情的绞索,不断折磨着她的精神,长期的滴水未进后果就是这样,这也让她多清醒几分。控制着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反绑在身后的手摸着粗糙的地面,慢慢往后挪动,最终靠在墙角,深呼吸一口气,被好似无处不在的沙子呛到,喉咙像火烧一般,又是一阵咳嗽。
什么地方啊,比那个雪原还该死,你说你没事瞎起什么风啊,当老天爷的这么闲,你怎么不把我送到龙门去啊……你妹啊,给我捆恁结实,我看着是很会打架的人嘛,一个个的……
白枼一阵碎碎念叨,赌气似的一脚踢开面前的一堆沙子,至于自己为啥又给绑起来了,谁绑了自己,一片迷茫,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就索性不去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外面,W听到了一阵阵咳声,扭转脚步,沿着一条覆盖在沙子中的小路,朝那间房子走去。
一路上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面带微笑,不过看起来没有半点和煦。
走到跟前,伸手推开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门开了。白枼怔怔的盯着白发女人的脸,一下就认出她是W,没想到居然是她,遇见了W不就说明自己离着龙门很近了,等到了龙门一切就都好说了。不过眼下她好像在笑,不会吧,她一笑起来就没好事,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白枼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心脏嘭嘭狂跳,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轻,生怕打扰到她,到时候给她打一顿,白枼委实是被打惨了,那份恐惧到现在依旧弥漫在心头。以至于所见的每个人,她都要小心翼翼的做事情,怕她自己一个不对了就要挨打,哪怕他们彼此是陌生人,哪怕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她都会如此。
W见她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苍白如纸的脸上有藏不住的惊恐,一双大眼睛中更是,都要溢出来了。
W收起笑容,走到她面前,右手在大腿处一抹,一柄泛着寒芒的匕首出现在了她手中。手腕抖动,拉出一条银色圆弧。
白枼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慌忙道。
“别打我,我...我会看病,还会...还会...做饭,我做的饭可好吃了,那个...治病救人也有一手的。还有还有……”
白枼声音微弱无力,还带有一丝颤音。听来揪心不已,可W不一样,她见惯了生离死别,见过比这还要凄惨的人,与其说她冷酷无情,其实她的心早就已经死去,死在了那场刺杀当中……
快速说完这番话,白枼偷偷瞄一眼W的神色,发现她好像似笑非笑,眼神玩味。
白枼暗中哭惨,完了,完了,看起来她是要评判我是要卖了,还是留着。这下真完蛋了,自己那么点本事,还不如卖了值钱吧?
W也在观察着白枼的神色,她的一举一动,都被W看的清清楚楚,连她那点小心思,W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W叹口气,撇撇嘴,没意思。
手腕翻转,直向下去,白枼几乎是同时闭眼,身体紧绷,可等了半天也没有感觉,反而是两手可以自然行动了。她心中一喜,揉了揉淤青的手腕,正准备道声谢。W的声音就响起。
“小疯子,你哪来的自信说能治病?脑子给人打傻了不成,手里屁都没有一个,还治病,没给你买掉,你都该给我磕头道谢了。”
W声音冷冽且清晰。白枼闻言,赶忙扶墙起身,顿时眼前发黑,一下靠在墙上,耳边一阵嗡嗡作响。上起不接下气,靠墙缓了一会儿,举起手横在身前说道。
“看着手腕。”
W先前看她起身,直翻白眼,这会儿才将视线投去她手腕处。
只是眨眼功夫,淤青就消失不见。
W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白枼她既然说了自己能治病救人,有当面展示了这么一手,那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白枼要如何治病。
好嘛,合着是路过的感染者,结果在路上晕倒给自己绑起来了?
先前她扛着这家伙来时,浓郁的让她都皱了皱眉,就不由自主的撩起了白枼的衣服,虽说皮肤一点没有问题,可衣服上的一道道痕迹清楚显示了,她是被人虐待过,然后又逃了出来。
她那个奇异的能力也证实了W的猜想。
W又看了眼白枼,吓的她恨不得缩在地底下。W笑起来,果然,这小妮子也是惨,刚从别人那逃出来,又给自己绑起来,丢在这里。不害怕才怪。W思量权衡一番,说不定可以试着留下她,到时候再给她一点好处,哈哈,她这种人说不定一点廉价的关心就可以打发了。
白枼松了一口气,看来W不打算卖掉自己了。又在心中碎碎念叨,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路上走的好好的,只是突然犯了病,你就给我捆起来,带到这里,临了又提把刀,搁谁谁不害怕?嗯?不然换我拿刀,吓不死你。
她正低头心中碎碎念叨时,W也在观察她的眼神变化,嘴角又勾起笑容。
“嗯?你对我很有意见?真是白眼狼,如果别人绑了你,人家能不能把持住自己还两说。你以为你很厉害?弱的像鸡崽一样。还敢顶着这张脸出来乱晃,没给人捉走你都要烧高香了。”
白枼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激灵,咽了口唾沫,W难道会读心术不成?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不信,再试试,就想我做的饭可好吃,保准你们吃完就不想放我走。
偷偷抬眼,瞥了瞥W,发现她似笑非笑,将刀放入大腿处的暗袋中说道。
“跟我走,我看走眼了,看来是太紧张了,居然怀疑你有威胁,呵,傻子一个。”
白枼一头雾水,不过可算是可以走了,先前确实吓人,还好她聪明,晓得快速将自己的用处说出来,不然不得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跟着W出了房门,沿着黄沙覆盖的街道前行,路上她还四下张望一番,这儿的房子都像刚才那个一样破旧,也没几个完整的门窗。走了一阵,也不见拐弯,就到了目的地,W推开门说道。
“给你们找了个医生,省的在这半死不活的吊着。”
白枼在后面探出脑袋,三个汉子躺在临时铺的地铺上。三人面色苍白,伤口处白色的绷带,此时都已经开始泛黄,上面沾染的血迹已然凝固,氧化为黑紫色。和白枼破烂衬衫上的一样。
白枼看了W一眼,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个,可以借一下你的刀吗?用完我可以给你擦干净。”
W没说话,抽出匕首,本想拋给她,想了一下,还是改变主意,递给她。
白枼拿到刀子,伸出纤细苍白的手臂,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在苍白的泵出,有一种妖艳的美感。W就在一旁观看,一言不发。
鲜红的丝线浮现,连接着三人,随后他们几人顿时瞠目结舌。
只见白枼一手拿刀,在丝线连接处刺入,横拉,下滑,拧转……动作行云流水,顿时地上多了一片鲜红,几人连同W在内都沉默不语,房间内唯有啪嗒啪嗒的滴水声。
丝线绷断,几人的伤势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白枼脸色难看,身体摇摇欲坠,最终支持不住,向一旁倒去。
突然W一步跨出,稳稳的接住了白枼,她声音低微,虚弱至极,道了声谢。
W没有说话,只是搀扶着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