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枼向汉子们问了下龙门的大致方位,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龙门走去。
一路上昼夜不分,不吃不喝,一路上晕倒过去不知道多少次,历经半个月终于来到了龙门外围。
惨白病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她早已习惯了挨饿受冻的痛苦,腹部一阵阵绞痛如同锉刀,慢慢的磨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弦,自己的精神状态十分堪忧,她比谁都清楚。
现在的她如同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再稍稍有些变故便会崩溃坍塌。
实话说,她已经是在崩溃的边缘徘徊很久了。
所以她染上了烟瘾,迷恋上了伤害自己。它们多多少少可以让她绷的极紧的心弦,稍稍放松一点。
此时她排在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后面,又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享受着这一点点的轻松,微蹙双眉,思考着要不要偷偷溜进去。
她看向前方,龙门的城墙高耸入云,城头上,有零零散散分布着龙门近卫局的警员,应当是在巡逻,城墙底下是一些个衣不蔽体的人,三五成群,有托儿带女的,有结伴而来的,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从别国逃来大炎的,此时他们都被堵在了大门外,有五个身着蓝色制服的龙门近卫局的警官,拦着他们。
白枼吐出一口烟,看向另外一边,那是一处十分威武的大门,升降式,眼下应该是得了命令,在一连串齿轮声响起后,特制阶梯降下,威武的大门缓缓升起,带起一片尘土,十分壮观。
大门开启后,一辆辆车经过,由此及彼进入城内,车后面是三三两两的人,牵着载满货物的驼兽,进入城内,因为两边离得不算远,他们在进入之前,也有少数人,朝这边看了看,白枼往那边瞧,那边的人自然也看得见这位抽烟的绝色少女。
一位中年男人,停下脚步,转头吩咐了几声,朝这边走来,周围的难民纷纷看向这位男人,他们眼神各异,但还是不约而同的让开道路,白枼也不例外,她随着人们让开道,毕竟能走那条路的人,招惹不起。
男人很快就来到了难民堆里,伸手指着白枼,毋庸置疑的说道。
“你,那个白头发的女孩出来,跟我走。”
“……”
白枼沉默的走了出来,她可不想跟着这男人走。心中瞬间就有点决断,她垂眸,身体颤抖不已,默默走到了这个男人的身前,那男人笑眯眯的伸手掐着白枼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自顾自说道。
“脏是脏了点,可就算是这样都如此惊艳……”
男人眼神炽热,舔了舔嘴唇。
“跟我走。”
白枼听话的跟在她后面,没有注意身后难民的神色,她颤抖的开口道。
“老…爷,我...您只要给我...吃的,...我什么都……都愿意做……”
约莫是看见白枼这样听话,又是一阵风都能吹倒的模样,他开始放松了警惕。
男人伸手摸了摸白枼的脑袋,心中嗤笑,果然,这帮下贱的难民就是好打发。但他嘴上却说。
“只要你好好听话,吃的,保管要多少,有多少。”
白枼点点头,带着一丝欣喜道。
“谢谢老爷。”
男人笑的更加猥琐,已经完全放下戒备,迫不及待的带着她去往城中。
白枼心中冷笑,斗篷下的手悄悄握住匕首。
……
进入了城市,目前来说,商队进城,附近已经没了人,但看街上的店铺种类就知道,这里在没人进城时,是何等的热闹。
一排排近卫局警员在维持秩序,商队进城井然有序。
这正如白枼所料。
警员已经发现了她,毕竟驼兽商队的人他们已经见的太多了,突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子,一下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果不其然,一行人被拦下,警员挥手示意之后的队伍继续前进。
他们开始盘问那个男人,男人眼神平静,与警员对质,白枼则偷偷使眼色,但不知为何,最终警员们还是离开。白枼顿时如坠冰窖。
男人眼中含笑,嘲讽道。
“你这些小伎俩,以为有用?”
他一脚踹翻了白枼,后者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部偏移,翻江倒海,痛的说不出话。
男人拽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怎么不使眼色了?嗯?”
周围人神色各异,但多是神色冷漠,只有警员们对此是敢怒不敢言。
白枼嘴唇哆嗦着,眼睛里满是恐惧,开口哀求着他。
“不要……求求你……您,我不敢了……”
男人将她的头狠狠砸在地上,一脚踩在其头顶,冷冷道。
“别给我再耍小聪明,没用。”
说罢,男人气冲冲的离开,白枼艰难的爬起来,低头垂眸,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警卫员几次欲言又止,最终眼里满是愧疚。
白枼突然回头展颜一笑,那个警卫员愣住。
她猛然举起手中匕首,寒芒一闪,血液飞溅,白枼直挺挺的倒在血泊中。
男人回过头来脸色阴晴不定,狠狠踹了她一脚,气急败坏的骂了几句,便就此离去。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是奴隶的女孩,她竟然有刀,更没想到,她会这么自杀。
警卫员快速将她背到别处,另外一些人继续维持秩序。
因为之前的种种原因,导致白枼所在的商队,已经是队伍的最后。几分钟后街上彻底没人了。
白枼脖子上的刀子已经被取出,血已经被止住,但白枼的双眼依旧紧闭,先前拦下男人的那个警卫员,已经叫了医生,而医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而这才是白枼真正的计划,先前的种种皆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是让他觉得,白枼是被逼到绝境才用此手段。这就会增加可信度,让他没有回头的可能性。
不一会儿,医生来到,将白枼抬上担架,送到车上急救。
那个警卫员怔怔的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孩……”
……
车上,白枼从担架上缓缓坐起,将后车厢里的所有医生都给吓了一跳,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白枼朝他们歉意一笑,脸色惨白,连带着笑容都看着很勉强。
一位高大的医生强装镇定。
“小姑娘,这可开不得玩笑,先前那么大的口子,你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我没开玩笑。你看。”
白枼将斗篷扯开一点,浓郁几乎实质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几位医生直皱眉头,还有其中两个人还干呕了起来。
高个子医生,看了看,强忍着不适,递给了白枼几张纸巾,让她沾水擦擦。
白枼不好意思的笑笑,哦了一声,沾了沾水,擦拭脖子。
随着她的动作,血水顺着脖子流淌而下,化开了一点点,已经凝固在衬衫上的血污,顿时味道更冲了,一下子,车内所有人都忍不住吐了起来。
高个子医生艰难的咽口水,定睛一看,苍白的脖颈上哪有什么伤口,现在看来倒像是质地上好的美玉。
看过后,高个子医生再也忍不住,又吐了起来。
白枼有些愧疚,你看看这事弄的,便招呼着师傅停车,说她要下车。
高个子医生帮着解释,最终车子停靠在路边,高个子医生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大口大口的呼吸,他从没觉得空气是如此的香甜,后面几位想必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白枼朝里面的人挥挥手说道。
“那我走了,谢谢你们。”
说罢白枼将刀别好,扯了扯斗篷,想了想还是点上一根烟,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