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上,临近破晓,大约两小时前,凯尔希发现疑似科西切派来的探子,她悄然处理掉探子,锡人意识短暂的接管这副皮囊,放出假消息,随后就探子在退后消失后,锡人撤出意识,天衣无缝。根据最新的情报,整合运动预计今天中午就会经过这条路,比白枼预测的时间早,但也早不了多少。
“给你。”
凯尔希转身递来一柄匕首,白枼伸手接过,上下划拉了几下,将匕首收起来,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就连塔露拉都没送过自己的,她决定,这个匕首她要好好保存起来。
凯尔希弯腰提起一个手提箱,但黎明前的夜依旧很黑,白枼看不清这是什么样式的手提箱,她递来,白枼接过,往上提几下,还挺沉的,凯尔希开口道。
“里面是十二支药,麻药,理智液对半开。”
白枼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对自己的安排,同时也是这次任务准备阶段的收尾。看来整合运动可能比自己预计要快。
她手提箱子,站在凯尔希面前,尽力的盯着凯尔希的眼睛不让自己转开视线,绿色的眼眸中,光芒正随着逐渐变亮的天空而变得暗沉。
天空渐渐的泛起一抹鱼肚白,随后那抹白色又缓缓变亮,如一抹灰白的剑光,像是要将天地分隔开来。
凯尔希背对着天,这一刻她好像忽然变得极大,而周围的一切都小如芥子,她淡淡的开口道。
“整合运动预计今天中午就会到,你将是这个计划的关键部分,届时我们会处理柯西切的意识。”
“嗯。”
白枼也不问凯尔希为何如此有把握,对付科西切这个名不副实的邪神?她转移视线到凯尔希旁边,看到了一袭棕色风衣的铁皮人,那是锡人,他可是灵魂层面的行家里手,在他面前玩弄这些不入流的技俩,贻笑大方了不是?
这一时间白枼心中也像吃了个定心丸,笑话,有锡人在,黑蛇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来一朵是一朵,一打一个不吱声。
白枼伸手按住心脏,有些紧张,不,是很紧张,这是她一年来痛苦坚持的终点,也是她能否拯救塔露拉,挽回整合结局的关键点,她怎能不紧张,怎能不激动?
头有些晕,情绪波动过大了?白枼苦笑不已,身体已经差劲的这种地步了吗?算了,在撑一会,至少要撑到此件事了。白枼咬咬牙,她这一根已经是极限的弦,再度绷紧,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更是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她叹息一声,忽而想到了什么,提起一口气问道。
“凯尔希,我烟呢?”
“扔了,连打火机一起,因为实在是没几根了。而且吸烟对身体不好。”
“你,你为啥扔了?!对身体不好?你自己看看我身体好过吗?啧,唉,算了,不抽就不抽了……”
白枼瞬间又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疲惫,累到她一句话都不想说,站也站不住了,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好像一个忽然没电了的玩具一样。她心跳很快,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席卷而来,她大口喘气,环顾四周,似乎一切都是灰暗的,突然一阵无名的焦躁充斥心头,好累,思维混乱如浆糊。怎么回事?白枼试图打开手提箱,可是手却抖个不停不听使唤,这时滴滴的通讯声急促的响起,凯尔希打开通讯,锡人缓缓靠近,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过凯尔希递来的理智液,抓起白枼纤细苍白的手臂,上面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锡人对准其中一条,扎入,推进药剂。
白枼的呼吸逐渐平稳,她疲惫不堪的朝锡人笑笑,轻轻的道一声谢,声音宛若羽毛,柔软,脆弱。
锡人摆了摆手,他不明白为何凯尔希要找白枼这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是因为这人的术法很厉害?很适合战争?
锡人摇摇头,后退几步。转头视线飘向天空,此时天边那抹灰白已经晕开,先是橘红色,往上一层一层的橘红色逐渐变浅,就像是夕阳照耀下的沙滩,被上涨淹没一半似的。锡人转移视线,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凯尔希说道。
“你不看看她?”
“……”
凯尔希眼珠动也不动的盯着通讯器,蓝色的通讯器上面跳动着红色的字。
“整合运动疑似正在行军,小心。”
白枼从地上爬起来,蓝色的眼珠,转来转去,她开口问道。
“是要我从整合运动内部施术?还是说挡在他们面前施术?”
“目前来看,挡在他们面前就好。”
白枼点点头,转身摇摇晃晃的往下走去,凯尔希收起通讯,对着身旁的锡人说道。
“开始了。”
霜星走在队伍的最后,她按住剑柄,抬头张望,最前面那高大威猛的人是爱国者。
阿丽娜在队伍中间,浮士德和梅妃斯特和阿丽娜一起,整支队伍分三部分,浩浩荡荡的往前移动,仿佛天空中挤满的翻滚积雨云。
她瞥了眼远处的天际线,刚刚天空中的颜色已经尽数褪去,天地间已经变亮,霜星环顾四周,风吹倒枯黄的小草,掀起一片沙黄,她拔剑出鞘,直觉告诉她这里十分可能不安全。
她警惕的眸子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荒凉无比,没有一丝人迹,霜星叹了口气,是自己多虑了,正想收剑入鞘,忽然自队伍中间靠前些的感染者发出一阵低呼,被霜星捕捉到了。
她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位浑身白色的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队伍前面,那人一身洁白的病号服紧贴身体,猎猎作响,被病号服勾勒出来的身形瘦的可怜,仿佛风一吹就要将她刮飞似的。
一张惨白病态的绝色容颜,上面满是害怕。
霜星愣在原地,这张脸她不可能认错,那是白枼。
阿丽娜是最先看到白枼的,她担心,心疼又激动的目光投向白枼,随后又寻找着塔露拉的身影,希冀着白枼可以将她找回来。
浮士德和梅妃斯特也愣住了,他们一时间非常高兴,梅妃斯特就要拉起浮士德去见见她。
“塔露拉”这时现身,大声说让战士们不要停,并派出几个人去将白枼抓回来。
她明显的感觉到,在看见白枼的刹那,自己的心忽然间痛了一下,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一个人来了?
爱国者猩红的眼睛直盯着白枼,而白枼在面对爱国者这位战士时,顿觉肃杀气息如山岳般向她撞来,她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爱国者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开口了。
“趁着塔露拉还没来抓你,快走吧,塔露拉已经变了。”
白枼目光坚定起来,语气中是决绝。
“不,我来这里,就是要阻止你们前进。”
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虚弱不堪,气血不足。但还是被人听见,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半数感染者都听见了这句话,一时间像是被扔入石头的沸水一般,荤话不断。
白枼像是没听见似的,缓缓打开手提箱,一支理智液推入血管,爱国者并没有动作,只是缓缓摇头,白枼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她抽出手术刀,划开手腕,一丝鲜红乍现,随后没入手中。
然后,红色丝线瞬间浮现,迅速便纵横交错,绵延不绝。像是灰暗的天底下蓦然间开出一点鲜红的花,更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柯西切,就是落入其中的那唯一的猎物。
忽然间,身体被连红线的人皆感到一阵虚弱,和眩晕,好像一个几天没吃过饭的人。
红线还在蔓延,直至每个人都被连起。白枼伸手扶额,头痛欲裂,以往记忆片段好像又有闪回的趋势。不能再等了,白枼又拿起一根药剂,猛地刺入腰间,她一下子跌坐在地,像是个坏掉的玩偶。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狂风大作吹倒的一边麦子一般,全部跌倒在地,所有人都失去了移动能力。除了一个人,她依旧身姿挺拔,面色阴冷的站在原地,感染者们倒地不起,露出了这个幕后黑手来,“塔露拉”不现在应该叫他黑蛇了。
白枼抽出W送给她的匕首,惨白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柯西切!你给我滚出来!”
黑蛇一笑,提剑缓缓迈步,跨越倒地一片的感染者。向白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