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阵,白枼擦擦头上的虚汗,转头看向从里往外搬东西的霜星,见她一手一个白色手提箱,她走过来将手提箱放在桌上,白枼端详了一番,瞄了眼霜星,随后伸手打开手提箱。
一支支试剂反射着蓝色光泽,白枼拿起一支,翻来倒去看了几遍,才发现这支试剂不是用作抑制矿石病发展,而是用于控制急性矿石病发作的病人,是用作应急的药物,白枼盯着一支试剂,扯了下霜星的衣袖,另一只手放下试剂道。
“这个是要我们出去找有没有急性矿石病发作的人用吗?还是要我们在这里等着?”
“要出去。”
霜星拍拍手,抬起手,看着手臂上的通讯器上的来电信息,她转身接通电话。
“到哪了?”
“门口。”
霜星朝门口望了眼,门外依旧有些衣衫褴褛的感染者,一阵风吹来,似乎就要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撕掉。
往左看了看,一根白布条,正随着风摇摇晃晃的飘上天去,可最后却被小巷深处的烂尾楼挂住了翅膀。
人呢?
“你还没到。”
“就在门口了,马上到。”
白枼早就想问问阿丽娜什么时候过来了,但碍于阿丽娜给霜星打电话,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她不打算插嘴,但她也一直在听着霜星她们的对话,抬头看了看霜星无语的表情,她也摸不着头脑,还是不打算插嘴。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蓝色睡衣,对霜星小声说道。
“我去换身衣服。”
不等霜星点头,白枼就走,可电话里马上传来阿丽娜的声音。
“白枼。我给你买了个好东西,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的。”
白枼脚下一顿,立刻回身走到霜星跟前,对着电话说。
“那你什么时候能到?”
“两分钟吧。”
“吃饭了吗?”
“吃了。”
“那我们等你。”
白枼显得很开心,她笑眯眯的对阿丽娜说再见,就上楼换衣服去了。
霜星目送白枼上楼后,转而调侃阿丽娜。
“打电话就为这个,你也太宠她了。”
“怎么了?她都吃了好多苦了,不说这个,叶莲娜,凯尔希医生让我来找个人,是个孩子,白发,乌萨斯人,名叫米莎。”
阿丽娜说话时,霜星一面听,一面紧盯着大门外,那一条连接深处的小巷道路上,挨着潮湿的墙壁躺着两三个感染者,以霜星的眼力,可以看到他们的体表有大量源石,明显是病危期,已经无可救药。
她皱了皱眉头,对电话里说道。
“我会留意的,截止目前我并没见过乌萨斯人,另外,你如果要去找我建议你小心外面的感染者,他们很危险,随时可能病发变成源石粉末。”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霜星放下手臂,转身来到走廊,推开隔壁房的房门,她在弥漫着灰尘味的房间里,俯身从她们的行李中拿出一个胸挂。
回到试剂旁,拿出十根试剂一支支小心的放进胸挂,听到门外一声声呼唤伴随着脚步,她把披肩的白发束做高高的马尾,外衣脱下,露出黑色修身衣勾勒而出的优美曲线,将胸挂穿戴在外面,套上外套,整个人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她斜瞥一眼门口,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那里,她笑了笑随口道。
“你在门口站多久了?”
白枼端起下巴,认真的思考片刻道。
“嗯……一分钟吧,我在看你穿这个。”
白枼伸出苍白的手指,隔空点了点霜星的胸挂。
霜星哦了一声,反问道。
“这么好看?”
“没有呀,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和塔露拉好像。”
“我不会像她的。”
白枼仔细打量着霜星的脸来,那一对眉和塔露拉极像,一样修长,尖细,像剑一般,帅气,凛利。她走进,转身夹起一支蓝色试剂,放在眼眼前,妖艳的溶液像是蓝宝石一样。
“我觉得很像,都很帅。”
霜星一闭眼,从鼻子里发出来一声叹息,半天没说话。
白枼见她的模样,也尴尬的笑笑,转移话题。
“你要出去?”
“你跟着我。”
……
繁华的龙门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陈一身蓝色警衣,干净整洁,她腰悬佩剑,黑色高筒靴一踏,精准的拦下一个滚向远处的皮球,一个孩子随后跑来,怯生生的捡起皮球,道谢。
陈垂眸颔首,那孩子却似乎很害怕,连连道歉,陈摆摆手,孩子跑开了,她抬起头来,远处的破败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她眼眸。
她习惯性的抚上剑柄,下压,朝那处破败走去。
在这条路的尽头,陈站在贫民区门口,这与龙门大街似乎像是被刻意隔开的水,一面清一面混沌。
她出示证件,警备队员敬礼,摆手示意开门,鲜红的栅栏门缓缓升起,干净整洁的地面变得尘土飞扬,这条路一直延伸到贫民区的深处,她的目光习惯性的扫视周围的一切,烂屋破楼,毫无人气,一些偷看的感染者被她的眼神吓的离开,许多人蜷缩在各种小巷里,眼神空洞,源石覆盖体表。
陈叹口气,这里仍然没有变,自己在谈话里提到的东西,他们一点也没实施。
行过一段路,她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同的声音,是不属于这里的,鞋子踩踏地面的声音,她脚步放轻,那一点细微的声音渐渐远去。
她抬脚跟进,她不想那是清除人口的脚步,不想那是那个姓林的脚步。
这就需要去确认,所以她跟了上去。
……
霜星耳朵微动,一把拉住白枼的手,白枼疑惑的看过来,只见她神情严肃的压低声音道。
“有人在跟着我们。”
白枼彻底安静下来,微微细风吹过,掀起她一根发丝,心脏正常的跳动,她可以听到,甚至霜星的呼吸,她也可以听到,没有一丝丝其他的声音。
但她没有怀疑霜星,和霜星交换一下眼神,两人继续向前走,行了三五步,霜星和白枼开始跑,白枼使出全力,依然连霜星的背影都看不见。
霜星极速狂飙,风撞在她身上,压的衣摆舞动,霜星从耳畔猎猎破空声中捕捉到跟踪者的脚步,她纵身一跃,整个人瞬间腾空,她于空中扭转身形,挥手向后瞬间搭建出冰面,双脚着冰,重重一踏,再次腾空,这次几乎与建筑物齐平,她身手扣住边缘,一使劲,她的身形翻转,轻飘飘的落在楼顶。
霜星这一些动作说时迟,那时快,白枼从没力气,到跌坐在地的时间里,霜星已经蹲在楼顶掩体后收集信息了。
楼下的道路上,白枼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擦了把汗,抬头向上看去,霜星示意她继续向前走,白枼咬着牙,扶着墙一步一喘的朝前走。
路并不平整,墙面摸一块掉一块,白枼四下张望,发现除了瘫在地上,或蜷缩在角落里的感染者没有行动,几乎所有可以行动的都在远远跟着她。
她指了指地上的感染者,由指指自己,霜星打手势示意她自由行动。
白枼累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胸挂里的试剂拿出,扫视一周,凭自己的了解快速判断出什么人需要药,什么人不需要药。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呼吸,拿起试剂,起身跨过破墙,进入一间屋内,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白枼被呛的咳嗽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来到右侧,靠着未完工的楼梯的感染者。
他呼吸急促,虚弱不堪的靠着墙壁上,那是急性矿石病发作,白枼走进,蹲在地上,撩起他得袖子,看着他手臂上的源石结晶,她皱了皱眉,撩起另外一边袖子,打开试剂,从挎包里拿出针管,将蓝色液体吸入针筒,推出空气,直到针尖处喷出一丝液体,她才附身仔细的找寻血管,随后将试剂推入他体内。
做完这一切,他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试剂白枼见他呼吸平稳,微微点头,试剂见效很快,她收拾东西转身离开。
直到把手里的试剂还剩下一支,这给白枼累坏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起来,一路上她见了太多的感染者,他们无不是神色痛苦,衣衫褴褛,都是急性矿石病发作的病人,在她看来可以救一救的。
一路上倒是没有对白枼动手的感染者,白枼对此并不意外,她甚至都用不着扫视,那几条令人不适的视线,她就知道在哪。
左后方二楼,前方巷口垃圾堆附近,右后方两个,左前,右前各有一个。
隐隐有把白枼包围的趋势,有组织?白枼疑惑的抬头看去,得到霜星大概是的回答,白枼点了点头,只是这些人中似乎有急性矿石病发作的人。
莫非他们是为这个事?白枼摇了摇脑袋,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他们不主动要,反而要跟着她呢?
不管了,反正有霜星兜底,她扫视一周,确定病人的位置,起身朝楼内大步走去。
遍地垃圾,和没有粉刷的墙壁,断了半截的楼梯,另外半截悬在空中,要上到二楼必须爬上去,白枼叹口气,自己不行,只能和他们谈话了,治病救人这件事上,白枼相信他们会主动出来的。
“你们之中有没有人身体发烫,头晕眼花,气息不稳的人,请出来一下”
白枼一说话,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似乎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了似的,听起来就感到很累。
她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几年的运动量,她说完站在原地,听见一阵脚步,很杂,白枼能大致听出有六人,白枼一点也不担心,霜星在上面呢,怕啥?
她看着二楼的两人互相搀扶着跳了下来,白枼扫了眼他们的脸色,确定病人是右边这位女人,她也不在意有多少人站在她身后,也不在意他们像群野狼似的眼神,她只知道,她需要把药物给这位感染者。
白枼熟练的重复刚才的动作,一针下去,感染者立刻就有好转。
白枼眼神冷静的扫视一圈,人人眼里有闪着贪婪,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袖章整理一番,她想威慑这些朝不保夕的人,虽然知道这可能没有什么用,他们忌惮的只有她头顶的霜星。
白枼要走,他们就拦,那白枼索性就不走了,与他们无声对峙。
另一边,霜星已经确定跟踪者的位置,和信息,为蓝发,警服,看警徽,属龙门近卫局。
安全,霜星正要去救白枼,却看到那位警官突然加速朝这边冲来。
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她就来到了白枼所在的楼层。
霜星目光紧紧跟随着她,身手下压佩剑,脚下瞬间结冰,脚尖轻点,地板顿时碎裂,一块块的落在下一层摔成粉末,霜星持剑从天而降,坠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不偏不倚的挡在白枼身前。
众人被吓得顿时四散而逃,谁都知道,这位女子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于此同时,陈也来到现场,她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白枼身上。
白枼也是微微一愣,她知道陈,塔露拉说过她有个妹妹,蓝色头发,很漂亮。
霜星则是把白枼护在身后,目光紧紧锁定陈,握剑的手指微微发力。
陈出示证件道。
“我属龙门近卫局,我知道你们是罗德岛的人,也看到了你们的善举,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们,这里外来人员不允许私自入内。”
霜星微微颔首,从白枼包里翻出证明,上面清晰可见六个大字,魏彦吾,凯尔希。
这一纸证明足矣证明她们可以随意进出这里,毕竟这家感染者救助站是龙门的管理者批准建造的。
陈点点头,自我介绍道。
“你们可以叫我陈警官,首先我要对你们的行为表示感谢。”
白枼和霜星对视一眼,随后白枼上前说道。
“没有没有,这是我们的职责。”
陈嗯了一声,扫视一圈后说道。
“下次尽来可以到近卫局,我会给你们安排随行人员,保护你们的安全,也请你们转告给你们的同事。”
白枼:“感谢,我们会的。”
“那祝你们好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霜星此时出声叫住陈。
“陈警官,我们你对这里很熟吗?”
陈转头看向霜星,沉默片刻道。
“不怎么,有事吗?”
“我们需要找一个孩子,白发,乌萨斯人,请你看到了务必通知我们。”
“好,我知道了。”
陈正要走,白枼忽然又拽住她的衣服,陈古怪的回过头看向她们。
“你们有话不能一下子说完吗?”
白枼尴尬的笑了笑道。
“陈警官留个联系方式呗,下次进来好联系。”
两人互加以后,陈就向更深处走去。
白枼看着陈的背影,回头再约她出来说吧,摇了摇脑袋,抬头看看霜星,发现她似笑非笑,白枼一眼就看出来她没有好事。
“你看上人家了?”
果然!
白枼走到前面,故意不去看霜星,嘴里狠狠的否定。
“没有!我有那么多情吗?”
霜星也跟上去,从白枼包里捻出一颗糖来,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
“嗯嗯,真甜。”
“甜吧,我亲自挑的。”
“嗯嗯,真厉害。”
“你在敷衍我。”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