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诺瓦底人之王,路易。”
“我信仰奥兰之祭司,莫纳。”
“我百折不屈的护卫,兰奇。”
“我战场的女武神,蒂维娅。”
“共同向锻造「黎明圣器」之人维蒂起誓,我们将共同拔除白色恶魔诺德休斯、黑龙皇霍伯纳乌斯,以及原初魔女林奇朵。”
“直至混沌在天空之中散尽,将大地归还于万物与人!”四名年轻男女,身穿着铠甲或长袍,共同举起手中,散发着金光的武器,向着山崖高处呼喊道。
一瞬间舞台顶端,数条金黄光束降落而下,打向他们手中的剑、盾、枪、弓,在昏暗静谧的森林之中,飘逸起灰白的粉尘。
逐渐的···带有鼓舞情绪的号角声,在舞台的暗处奏响。
苏萨克的声音,也在舞台渐入黑暗之时,发出饱满而富有情感的旁白。
“自维蒂离去于现世的四十余年后,希望的种子不断在人间延续。”
“在四名圣徒于混沌纪元,展露头角的彼刻,而逐渐结出果实。”
“他们遭受着磨难,接受着奥兰在世间留下的光点,与「黎明圣器」共鸣,成为了奥兰钦定,终结末世的四圣徒。”
苏萨克的话语落下,主台上的场景快速变换,四名手持武器的圣徒,开始在黑暗的山脉间挪移,找到了当年,维蒂采矿时留下的隧道。
他们一同在魔女林奇朵最虚弱的一天,隐藏着自己的行踪,进入“坐标”指引的魔女巢穴,在艰难的战斗过后,将她与她的魔女们击溃。
而在黑暗的森林之中,失去掩体的霍伯纳乌斯在梦中,同样遭受了袭击,死在了飘逸起红色长发的蒂维娅,手中的长枪之下。
“好···好!”
“四圣徒加油!”台下的观众们原本沉闷的情绪,被台上一幕幕解气的表演而改变,兴奋的挥舞起手臂,狂热的在黑暗中摆动。
四位手持着「黎明圣器」的圣徒,便迎着这股支持的声浪,一同围攻向赛伊拉姆斯。
他们高歌猛进的冲破城门,与驻守的精灵魔人展开战斗,首先杀死了邪恶的精灵先知安卡拉。
瑞欧坐在角落望着这一切,绿色的双瞳闪亮起微光,被这股情绪鼓舞,附和着举起右手。
逐渐的主台上的场景变化,四圣徒来到了赛伊拉姆斯,最为中心的宫殿内,亲自面对着,从精灵王座上,悠然起身的诺德休斯。
“我攫取了圣灵之门的力量,手中所拥有的都是比肩奥兰般,神灵的权能。”
“你们怎么胆敢来此挑战我?!”通体遍布白鳞的诺德休斯,锐利头颅的两侧,闪烁出混沌的红光,向着走来的路易恐吓道。
瞬息间充满压力气息,伴随着宫殿周围石柱的猛烈震荡,传导向走入宫殿的路易。
路易仅仅是将长剑,指向阶梯之上的诺德休斯,身上的金光,便漫溢出霸气,激动的抬头,发出颤音:“我的身后站立着无数悲苦之人。”
“他们简短于世的人生,被你们这些魔种主宰。”
“每日都在向奥兰,祈求着救赎的降临。”
“却无法得到···哪怕一点点,带有尊严的生活。”
“是他们在漫长的黑暗之中,支撑着我们来到了这里。”
“现在我就要亲手,消灭掉你。”
“以这凡人之躯,结束这混沌的纪元!”路易怒音高喊道,瞬息间舞台顶端的所有光束,全部打向他的脚底。
而在他的身后,莫纳、兰奇、蒂维娅三人,带着无数神色坚定的骑士,从阴影之中走出,站到了他的身旁。
同一时刻,诺德休斯身后的两侧,魔女、精灵、兽人也在阴影之中涌现,向着阶梯下的众人,摆出战斗的姿态。
“那就来试试吧,看看是你们所谓的唯一真神,所赐予的可怜权能,更加强大。”
“还是我这个,从圣灵之门获得成神资格的半神更强!”诺德休斯低沉的嘶吼道,六支手臂陡然窜出,握持着不同的枪与剑,指向圣徒路易。
一瞬间舞台搭建的宫殿内,上百名演员举起“模拟武具”,相互交织在一起,将话剧的氛围,推上最高潮。
“干掉诺德休斯,圣徒路易!”
“奥兰在上,将这些恶魔驱逐出去!”
“赶快杀死这些魔物!”激动而狂热的声音,在瑞欧的耳畔边响起,组成了被光芒注视的舞台外,凶猛澎湃的人潮。
瑞欧聆听着这股声音,起初跟随着人们,兴奋的摆动着手臂。
但是当那一句又一句,对魔物的声讨,越发的高涨。
她的意识逐渐反应过来,神色犹豫的在黑暗中,收回了自己举起的手臂。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支持那些取得胜利的人吗?”瑞欧心里困惑的想道,望向舞台的绿色双眸变得空洞。
在暗沉的主厅之中,她飘忽不定的视线,被舞台角落,突然出现的黑色尖顶帽吸引。
尖顶帽下,女孩双手颤抖的握住,粗糙质感的法杖,刚蹲下身来,衣领就被一名得意的骑士演员撂倒,卧倒在了地上。
“咚···”幕布的边缘,滚动向舞台的法杖,在人们的呼喊声中,微弱的摆动,逐渐化为瑞欧往日耳中,古怪的嗡鸣声。
“嗡······”
“是那些魔种导致,第二纪元陷入了混沌!”
“嗡!”
“带给了我们这么多的痛苦,那些依附于魔种的类人族裔,也别想得到谅解!”
“嗡!!!”
“要让他们也体会,我们多年来承受的痛苦!”主厅的长椅上,人们狂热的声浪,与嗡鸣声逐渐混合为一体。
如同激荡的鼓点,一波接着一波,击打在瑞欧的内心的深处。
瑞欧感觉自己,看向舞台的视线,变得越发模糊,大脑陷入发胀的刺痛,回想起往日库拉特城镇,平和的场景。
那些在主道上,热情贩卖肉排的鸟人,熊人···
那些在小巷角落,细心为客人,推荐衣物的羊人···
还有举起香水,优雅迎接客人的精灵···
他们隐约的身影,与舞台上,扮演反派的人们重合,化为了四圣徒,与人们狂热呼声下的“尸体”。
伴随着诺德休斯的腹部,被路易手中的长剑贯穿,舞台顶端的帷幕,也在同一时刻缓缓落下。
阿玛斯教堂内的观众们,在话剧结束后,纷纷起身拍手鼓掌。
“啪啪啪啪啪···”瑞欧聆听着,耳畔边不断传来的激烈拍掌声,抱头蜷缩起身体。
“为···为什么?”
“这仇恨的过往,真的就是,一切的真相吗?”瑞欧的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着,在自我的呢喃声中,仰头看向教堂的穹顶。
彩绘的壁画上,长发的奥兰,慈祥的身穿着白袍,立于一众天使的中央,胸口十字架的光芒,越发的耀眼,逐渐完全掩盖住了,少女渴求的视线。
“咚!”教堂两侧耳堂的木门,同一时刻被铁靴踢开。
随之带着光亮急促涌入的,是手持长枪的重甲卫队。
他们冲到瑞欧的身侧,严峻恐怖的身影,立刻喝退了长椅上,靠近少女的人们,将锐利长枪的尖端,对准了她的脖颈。
瑞欧迷朦的睁眼,仰望着周围对准自己的枪杆,与骑士们那屏息于,黑暗之中平静神色的铁盔,知道再做抵抗,也不过是徒劳,缓缓将双手上抬。
“嗡!!!!”
“嚓···”古怪的嗡鸣声,也在她此刻的脑海之中,达到顶点,在红宝石耳坠破碎的瞬间,随着飘荡于地面的艳红碎屑消逝。
“啊啊啊!”直到此刻,原本沉浸于话剧之中的人们,才从狂热之中惊醒,恐惧的从主厅之中散开,困惑的盯住长椅上,被包围的瑞欧。
萨科齐微笑的从前排,走向后排向着骑士们,高抬起右手。
“咔嚓!”红色的扣锁,就在两名骑士的手中出现,彻底的锁死了瑞欧双手的手腕。
瑞欧眼眶红肿的走在沥青路上,无情的微风寒冷的掠过她的面庞,吹动着她黑色发丝。
她不停的向前行走着,塔勒玛赫街道间,左右观望的人群越来越过,不时停下脚步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切都结束了。”瑞欧低着头看向地面,心里难过的想道,她左右向着人群间望去,能够看到的都是充满质疑的面庞。
天空之中开始下起小雨,滴落在她的杂乱的黑发上,却无法平抚她的思绪。
她只是静默的不停,在砂石的道路上前进,侧方的人群中就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永远弓起背,神情淡然的老人温伯格,此刻在人群间沉默的低着头。
“铛啷···”瑞欧走到了他的侧停了下来,脚步的锁链发出碰撞的响声。
她沉默的凝视着人群之中的温伯格,心中却没有着怪罪的想法,仅仅只是充满着懊恼的想法。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我是女巫,而非那个诺丝修女。”
“我真是天真,怎么会这么相信,自己可以假装忘记过去留在这里。”
“嘿!干嘛停下来魔女,给我走快点!”身后监管着瑞欧的士兵,大声的推搡着她的后背喊道。
瑞欧只得沉默的继续向前,向着塔勒玛赫的北门走去,那是她第一次被允许离开这座城市,踏入帝国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