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滚动的泡影,在透明液体的表层,沸腾着滴落,顺着塑料管线,输入敷贴着棉锦的针点。
玛丽聆听着水滴变化的声响,缓缓睁开双眼,模糊不定的视界开始变得清晰,四肢的感官悄然复苏。
暗红沉淡的木制天花板,遮挡身侧的白色布帘,以及从远端飘来,极为厚重的熏烧味···逐渐将她的注意力,带回到自己身上。
“我这是···在做死后的走马灯吗?”
“怎么从回转石门的地域,又落回到了这里来。”玛丽微张干涩的嘴唇,双手的手肘,扭捏着铺盖在身下的白被,半立起身体。
一个宽阔而熟悉的背影,便再次出现在她的身侧,伸出手掌支撑住她轻微抖动的后背,进行轻巧的安抚。
“你没有死,玛丽团长。”
“你只是因为在回转石门,过度运转黎明武器,而丧失了意识。”威廉身披着休闲的灰衣,左手同时掀开,遮挡少女床铺的布帘柔声说道。
抽吸着雪茄的马林,就单手插兜的走到他的身后,吐露出滚滚烟气,微笑着进行附和:“威廉骑士说的没错。”
“准确来说,是封存于你黎明武器之中的霍伯纳乌斯之魂。”
“在回转石门的区域,对外界进行了激烈的冲撞。”
“给我们这些守序圣殿,制服魔种的老手,制造出相当大的麻烦,并意外波及到你了。”
“好在最后魔种封锁的仪式,顺利的达成。”
“霍伯纳乌斯的亡魂,也就此重新被收录回序列子库。”
“到了最后,大家都没有受到大的影响。”
“这真是可喜可贺的好事啊。”
玛丽呆滞的凝望着,马林吐露出言语的嘴唇,脑海深处瞬息间回想到,诺齐格站在石门前,张开双臂的诡异姿态。
警告般的低语,就萦绕至她的耳旁:“这是你最后活命的机会。”
“哈··哈···哈!”玛丽恐惧着回忆起,回转石门内发生的那些,远超意料的往事,抓住右胸不断抽吸。
威廉就心疼的抚平,玛丽的后背,回看向马林困惑的发问:“马林先生,你不是说,玛丽团长没有受到,霍伯纳乌斯的伤害吗?”
“现在她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这究竟···”
马林面对威廉的提问,无奈的摆手,皱眉掐断手中的雪茄,踱步间眼神怜悯的盯向玛丽抽搐抖动的身体,轻缓着抬起左手。
金粉的尘粒,就从他的手掌飘散至玛丽面颊,少女抽搐的症状逐渐缓解,再次平静的闭眼沉入睡眠的状态之中。
直至此刻马林才再次,从烟灰缸之中,拿起雪茄抽吸着,对准威廉的面庞吐露出烟气,解释的言语才传荡至屋内。
“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从我们这些圣医术师的角度来说是这样。”
“但是只要是跟,霍伯纳乌斯的亡魂相伴,就必然会对灵魂,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死寂梦魇。”
“霍伯纳乌斯最初,也是必然会对他人产生影响的被动权能。”
“她能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支撑住每晚噩梦的侵蚀,与无法入眠的困扰,实在算是一个奇迹。”
“现在我让玛丽修女,再次进入深度睡眠的状态。”
“等一个小时后,她的状态就会稳定一些。”
“只是···要让她调节到过去正常的状态,那恐怕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了。”
威廉听到马林沉声的提醒,担忧的点点头,注目着怀中的玛丽,缓缓拉起布帘,不再继续打扰对方休息。
他向后缓慢退步的同时,抚摸住胸口,曾经遭受腐蚀的位置,不自觉间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速度快上了几分,困苦的低下头来。
马林瞥眼一瞧威廉,露出一脸担忧的神态,心里清楚对方,再次借由玛丽回想起什么,温柔的走到他的身旁,拍击对方的后背打气道:“她没事的,你不用想太多。”
“以我在马林在圣医术上,帝国前三的造诣。”
“我可以向你进行承诺,玛丽团长,将在休息过后,得到精神的恢复。”
威廉听到马林的柔和的声线,担忧的抬起头来,看向对方显露在白炽灯下的面庞点点头。
马林便眯起双眼,豪爽的开口:“借着现在的时机,你也帮玛丽修女和我做些事情吧。”
“威廉骑士阁下,请你回到十三猎魔团的团部,将你们团长即将回归的信息带到。”
“当她苏醒过来之后,守序圣殿与猎魔圣殿之间,关于引渡的时限便会到期。”
“届时你会留下来治疗,而他们则需要···”
“离开塞伊拉姆斯。”
“吱嘎···”木门摇摆着,伴随朴素布衣飘刮荡的行踪,而逐渐失去了老者骑士停留的痕迹。
病床旁白色的布帘内,玛丽清晰的扒拉着床铺,瞪大着暗紫的双眸,冷汗不觉间从额头滴落下来。
“我··我们马上要离开这里了?”
“唰!”伴随着少女困顿的自问,白色的布帘同一时刻,被马林的大手给拉开。
他沉稳的端起手臂,彻底抽吸完最后几口烟气,弹飞指尖的烟头,悠哉而好奇的看向玛丽应答:“是的。”
“完成一切交接流程的你们,即将离开这里。”
“这是由守序圣殿殿主,兰托亚下达的命令。”
“毕竟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我们之间可是产生了不少冲突与麻烦的。”
“只是现在时间匮乏,我就不闲聊那些陈词滥调的往事了。”
“现在我更想知道的是···”
“在你身上的那个无法根除的死亡之相,为何突然消失了。”马林说着皱起眉头,便急切的向前推展右手的手掌,贴合在玛丽的身前。
金色光晕漫溢出的绿色叶片,就长出了腿脚,仿若拥有了心灵般,飘入玛丽的衣内流转。
“哈哈哈···好痒啊,马林先生,你这是突然在对我做了什么。”
“搞得我都没法好好向你,解释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了!”玛丽哭笑不得的张开双臂,刺挠向自己的臂膀,想要缓解身体古怪的瘙痒感,却不知为何难以剔除,动作变得难堪起来。
马林看着她的模样,端起下巴困惑道:“一分钟了都没有任何的迹象,难不成真的只是霍伯纳乌斯,对她灵魂造成的影响吗?”
“不对,那个被分尸,并数次遭受打击的魔种,绝对不具备制造死亡诅咒的能力。”
“问题一定藏在更隐秘的地方!”马林皱眉自语道,同一时刻左手朝外一拉扯。
玛丽立刻感受到耳蜗深处的热流,与瘙痒达到极限,再也无法忍受的放声尖叫:“啊啊啊啊!”
“嘭。”仅是如木塞脱离玻璃瓶盖的摩擦声响起,瞬息间两片绿叶弯折的包裹住隐秘的物件,滚落至马林的皮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