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潮水之外
长夜难寐，尽管我已经接受了。伴随着寒冷的月光，已经入了后半夜。现在是几刻度？三或四刻度？我不知道。
一片黑暗中也只有月光成了唯一的让我看见世界的东西。有些湿冷让我四肢衔接处的旧伤，隐隐作痛，这该死的湿冷海风。
比水下更寒冷，也不如干燥温暖的大地，海港城市就是这点不好。
“姐姐大人，我回来啦。”呼的传来的风与声音一同到达我的感官，这里是三楼，我没有关窗，床就靠着窗户，也许亚甫这样摆放是为了观星，我记得他有摆弄过星象术士的小玩也。
“吃的还愉快吗？”我抬头望向窗口，那个能让我内心不由得有些许暖意的声音，有祂总是好过了，好过了这百年孤独。
“很开心哦，极洛客姐姐。”那张脸就像天使一样可爱，银白色的长发在月光下飘逸，现在祂赤裸着身体，从光滑的背脊处银白色的膜翅双翅张开。
祂几乎一丝不挂的落在窗口，细嫩的小脚踩在铁窗栏上。
“那就好哦，阿贝利亚。”我看到这孩子开心还是由衷的带了一丝微笑。“去穿衣服吧，不然也会冷吧。”
“嗯！”看着祂那么充满元气的回应我，我想这下祂至少一两个星期也许都不用进食了。
我并不是不知道祂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但我愿意也只能包庇祂，因为我依靠祂，祂是我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锚点，是我感觉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回忆起二三十年前就像一个月前那样不远处的事，当然那也不代表我对现在是迟钝的，哪怕它对我而言很短暂，我想人类洛芙那样的短寿种是不能理解这种事的吧，我也不能理解他们。
有时候把记忆拉长后我竟也有些感到割裂，那个一百年前拎着手提箱，来到陆地上的那个青涩的少女，她是我吗？这种割裂感我想是人类难以体会的吧。就像我在不知不觉中投胎转世了一样奇妙。
现在我还记得那时的我，年轻又有拼劲，发出的雄心壮志，我会在这片新的地方，建立新的属于我的居所代替抛弃我的故乡。而后我做过生意，学过人类世界的知识。认识了不少人，有的人试图打扰我的生活，有的人匆匆离去了。我中间有了些资本买了一栋大宅子，但我也没法敏锐的把握人类的社会的周期动荡，我的大宅子被烧毁我的佣人死在了大寒流的战争中。
我总觉得后来我麻木了，也许我有对哪里有过好感，人或地方，但我总是没有归宿。
这种割裂感也让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不再想很多事，越来越虚无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空洞，也许这一百多年的离开家乡到达这片土地，直到这片土地已经比我的家乡更加熟悉，我既没有认可那个抛弃我的故乡，也没有融入这个很熟悉的陌生家庭。
不切实际的就像一场梦…
也许，如果不是阿贝利亚，我，我不会那么想要活下去的，这种鲜活的感觉拯救了我。所以，我想，我想把这个孩子抚养下去，哪怕我再了解不过祂的存在实际上触犯了文明大陆的规则了。
“后天的话姐姐要去和亚甫他们去做一些事，也许得有几天时间不会回来，你在家里不要乱出去哦？”
“嗯放心吧姐姐。”看着祂穿上我给祂准备的那些漂亮衣服，不管怎么都会由衷的感觉这孩子真可爱。
祂做了些许准备也躺在了我旁边的小床上睡了起来，这孩子我有点羡慕，总是睡得着，我就不了。
夜晚真长啊，坐着这样的感叹，听着耳朵里仿佛是远处的潮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睡了过去。
“天亮了吗？”我醒来时伸了个懒腰，看到阿贝利亚还在睡觉就只能小心意义的起来穿一下衣服。
在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除了看起来没有什么魂的面瘫样，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我是鳞种对于人类而言我不需要打扮什么，虽然有点炫耀，但是客观事实是人类半数容貌都难以长到鳞种的下线。我只需要简单的打理一下头发和面部，注意一下穿搭，喷上香水掩盖一下我作为鳞种的体味就好。毕竟就算我不怎么入水了最近还是入水了一次，短时间确实会有点鱼腥味。
时间长了也就味道不重了，但是入水后出水的几个小时里很明显。洗澡越洗越腥，沐浴露也只能减轻，在水里是没有这种味道的，我想是来自于地上的微生物发酵我们的皮肤分泌物，我们的皮肤对于人类而言是易出油的虽然那也不算是油脂但是总之是一种皮肤保护成分更多是蛋白，在水里我的皮肤还会分泌的更多。
昨晚入海了，上岸还洗了澡，一觉醒来这是我体味最重的时候。我拎起膀子自己嗅一嗅，我自己都闻得到。呕，鱼腥味，也许我可以用黄酒腌一下自己。
虽然想起来我还被这味道救过，刚上岸那会儿我不太懂人类社会，被几个小黄毛差点害了，结果他们闻到了我身上的味立刻失去了兴趣呕吐了起来，因此阴差阳错的得救，毕竟生物自己不怎么能闻到自己的味的情况下，我都自己闻的不舒服。不过就算不是因为气味，如果后面我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作为鳞种我稍稍使用魔力也足够把他们制服了。
这点我也不是很理解短寿种，对于这种欲望我们虽然也有，但没有那么强烈的，他们为什么疯狂热衷于这个，我不能理解。只能说学习了很多地上文化吧。
后来也有警察和法律保护我。在我的故乡没有人类那么复杂的行政结构和社会构架呢，人类的律法弯弯绕绕的让人头晕眼花。
总之上了陆地第一件事，我学会了喷香水，特别是那些特意为鳞种去味的产品沐浴露还是香水。毕竟来陆地上的鳞种也不止我一个，有不少老乡在地上带了两三百年后充分发挥了长生种的积累优势，当了很多品牌公司的老板做了大富豪。
呵，不过我对于鳞种也算是年轻吧约等于人类的二十六七岁？大概的感觉。不过也不能那算，因为不同种族的幼年阶段比例不一样衰老阶段比例也不一样，这样算的话我们要到五十岁才会看起来老了而人类三十多就开始了，而我们三岁就成年了人类还要十八岁。对于人类而言肯定是无法年龄代换的看的。
调整一下镜子，我在镜子前好好审视了稍稍画了点妆的自己。啊越看越开心，俺真好看。走了，胡思乱想的化妆时间结束了，该去看看这座城市和之后要去的地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