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睡了，我可以打你吗？”
右侧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塑料袋被揉搓的声音，叫陈道在朦胧中的脑袋一愣。
我睡着了？
陈道勉力抬起因为不正确的睡姿而脖颈酸痛的脑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对面的赵乐轩。
她眨了眨眼，下巴轻轻地耸动，指向了陈道的右侧。
不知为何，赵乐轩的表情有些难堪，还有少许的期待。
也因此，陈道缓慢地扭动脖子，感受到了一阵不自然的湿润鼻息，然后便是鼻尖和某个冰凉凉的柔软物体接触。
那鼻息就是从鼻尖碰到的东西中呼出的。
他眨了眨沉重到有些发酸的眼皮子，瞧见了极度靠近，以至于在视线中变得扭曲和怪异的小脸蛋。
“你要是睡着了，我可以打你吗？”
十分较真的语气，连带着有些不满的呼呼声，她抬起了拳头。
因为太靠近，所以他没能看清楚顾怜的表情，但是感受到了她湿润的气息落在自己的嘴唇和上巴，忽地有些暧昧。
她眨动澄澈灵动的眼眸，十分认真的盯着陈道瞧。
她十分深刻的记得，这个男生是如何抢走自己的笔和纸，又是怎么样一天天敷衍自己，欺负自己的。
但是他的学习热情倒是没什么问题，除了刚才倒下睡过去之外——
所以，她天真的以为当时陈道向自己提问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一刻！
“远点，你嘴里都是玉米肠的味。”
陈道一巴掌抓住了顾怜的小脸，按着那双摄魂夺魄的眼眸向后推，让顾怜呈现一种脑袋向后仰，身子还在前的姿势。
也正是因为这个不自然的姿势，让少女挺起了丰满的上围，又叫那被黑色高腰裙束缚着盈盈细腰充分彰显。
“唔……”
她被迫向后倒，双手在空中胡乱摸索，最后将屁股后面的椅子拉过去，这才倒在了上面，否则怕是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不过被这样粗暴对待，她甚至都不觉得恼火，只是轻轻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隔着米白色的毛衣将肩部细带拉扯，啪的一声。
“下次再睡着，我就打你。”
她哼哼唧唧道，将一班秘密使用的一份“随堂小测”拿了出来。
和陈道这种普通班的学生不同，顾怜所在的一班，或者说四个培优班，其实早就开始研究高考内容了。
普通班还是高一学一点，高二上学一点，高二下开始铺垫，高三狂复习。
有些太细心的老师，则是会因为过分细致的讲解某个知识点而导致赶不上进度。
像八班的老师，就属于是中规中矩的那一种，但是在顾怜的面前，还是太慢了。
“做做这个吧……你、你也一起……”
她前一秒对陈道还能做到自然开口，转而看向桌对面的赵乐轩的时候，就忽然畏缩起来，脖子都缩短了一些。
赵乐轩本来只是在吃瓜的，没想到自己也会被提及，也愣神了。
她是头一次和顾怜这么靠近，更是第一次看见那个谁都别想说上话的女孩子，居然会主动和陈道靠得那么近。
其实陈道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倒下了，没能好好休息带来的弊端还是挺多的。
而顾怜在发现陈道睡着之后，并没有立刻喊他起床，而是俯身检查陈道的作业。
如果陈道是假寐以诱敌的话，刚才起身就能正好蹭到顾怜的腋下去。
顾怜检查完作业，又开始整理自己的资料，最后看了眼时间，发现过了半个小时才决定叫醒陈道的。
这叫醒陈道的过程也挺有意思的，给赵乐轩整的像是在看一出默剧。
顾怜先是采取轻轻触碰陈道肩膀的方式，但是陈道纹丝不动，进而她试图摇晃陈道的身子，却觉得打搅别人做梦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又想起来此前她想吃酱板鸭和臭豆腐，都被陈道给没收了的事情，便怒从中来，决定整个大活。
她再三犹豫之后，从包包里面掏出了酱板鸭，试图直接抡在陈道的后脑勺，被赵乐轩给阻止了。
这醒不来，会重开二周目的！
最后，她决定来一出贴脸惊吓的好戏，可不曾想陈道一点不害怕。
好戏也落空了。
“谢谢你——”
赵乐轩先是道谢，然后才绕过长桌，来到了陈道的左边。
两人各自掏出草稿纸，然后对着顾怜那干净优美的字体开始琢磨。
题目一共只有五道，两道选择，一道填空，两道大题，总分值只有三十分，对于顾怜来说这种题目不难，但是对于赵乐轩和陈道而言，是需要时间的。
如果只是试卷选择题的一二道，那么对于这两人来说只要细心就不会出错，可是这两道题是以选择题的最后两道的难度出的。
有时候运气好些，第七题还简单，是古典概型，第八题就要开始求念不出来的奇怪符号的切线方程了。
而这填空其实简单得多，就是一道简单的等比数列而已，考的是学生的细心程度，会不会因为繁琐的计算过程而出现纰漏，又或者能不能立刻看出规律来节省时间。
两道大题，一道是几何，一道是函数，其中有需要作图的题目。
毕竟现在才十点半，顾怜并不介意给这俩人二十分钟处理题目，可是当指针落在十一点的时候，赵乐轩才递过来她的答卷。
而陈道则是忠实地履行不会就跳过的办法，做完第一道的古典概型就跳到了最后一道的几何，并且十分顺利的做出来的第一小问。
顾怜的评卷十分严格，给出的分数也只有二十，这在一班是要上耻辱柱的。
“嗯……这里缺一个平行证明，不然的话下面不成立。”
顾怜瞄了一眼那个正在绞尽脑汁做辅助线的陈道，然后对赵乐轩指出了错因。
但是这些小问题只要能够再细心一点检查的话，一定是能发现的，至于能不能真的改正，她保有悲观的态度。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师对于做不出来的学生并不生气，但是对于能做出来却总因为小问题失分的同学十分恼火，现在算是明白了。
现在看来，这是一种习惯，是短时间内很难改变的。
赵乐轩只好尴尬地接过草稿纸，然后拿出来自己的错题本，开始缓慢又仔细地抄写，并且把错因写了出来。
而陈道，则还是在努力。
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赵乐轩出去吃饭了，顾怜还陪着陈道，只是单纯盯着看，她也不嫌累。
陈道已经很努力了，他脑海中的知识几乎为零，除了不知道为什么记得最牢的勾股定理之外，大部分的公式他都要想了再想。
计算就更不用说了
等到十二点的时候，他抬起头，发现顾怜正以一种十分柔和的目光盯着他：
“没事，不着急，我一直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