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灯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生气。
或许换做是以前的自己，还会因为一身剑骨而自诩天才。
但是现在，他的傲气早就收敛了许多。
而夜茶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沈灯也不会去和她计较。
更何况，她说的不错。
自己目前的状况看来，确实是废物剑修，没有一丝丝的修为，全身经络也被魔气占据。
沈灯甚至不指望江伥会依照她所言的给自己洗去魔气。
一开始沦落到剑墓，他还没有转变过来。
但是现在越想越清晰，江伥掳他来的目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妖女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剑墓。
听了夜茶说的那些关于江伥的事迹，沈灯也越发觉得就算是宗门来人，也不一定能把自己救出去。
那么想要离开，就只能自救。
但是他现在还剩什么呢？
剩下一身还没开发完全的剑骨，剩下丹田之中猖獗的魔气。
没有绝对的实力和修行，他是逃不出去的。
那么放在眼前的唯一解，就是选择成为魔修。
这样的抉择无疑是痛苦的，一旦真正决意入魔，那就只会越陷越深，到最后可能一辈子都洗不掉魔气了。
那时候说不定就要背着骂名过一世了。
可是不修魔，他又逃不出去，只能在剑墓受折磨。
相较于听天由命，现在的沈灯更倾向于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他讨厌被人蔑视的感觉。
剑墓葬剑三万顷，他不希望道场之上哪一日会多出自己的剑。
从此成为剑墓的又一谈资。
沈灯收回了视线，气息沉稳了不少：“毫无修行的不一定是废物。”
夜茶抱着手臂，吹着额前垂落的几缕纯银色的发丝：“没有修行在混乱星海就是最下等的人，连命都没人在乎的。”
沈灯叹了口气，抬手勾了勾手指。
夜茶喂了一声：“你在做法……吗？”
后半句话被彻底卡在嗓子眼里。
因为她身后别着的那一柄湛蓝长剑竟然径直朝着沈灯飞过去，落在他的手掌中央，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似乎是得遇良主而喜悦。
“那是我的剑！”夜茶小跑跟了过去，连着跳了几下，但是都没能够到沈灯手里的剑。
剑身通体湛蓝，看上去是用上等材料打造，当指腹轻轻在其上摩挲的时候，能感受到几分远古的洪荒，和莫名其妙的心悸。
“蛇骨做的剑？”沈灯吃惊了一下。
“不是不是不是，你是笨蛋！”夜茶继续蹦蹦跳跳，最后有些气喘吁吁地停下了：“那是蛇角做的……不对，你快还我！”
沈灯看着银发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吃力地够剑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
虽然看上去装的很像是小大人，但是实际内里还是一个小孩子心态。
毕竟是蛇族少主。
“你会御剑吗？”
“……不会。”
“但是我这个废物会哦。”沈灯眯着眸子，笑得有些狡黠。
因为天生剑骨的原因，他对任何剑都拥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御剑术自然也是顶尖的。
即便没了修为，但也不影响他与剑之间架起的联系。
“我不信。”夜茶瘪嘴，但是视线却一刻都没离开沈灯的掌心。
她的剑还悬浮在他手里呢。
这可是家族长辈给她的剑，可不能弄丢了。
沈灯只是简单掐了一个指诀，那一道湛蓝的长剑便在空中自己舞动起来。
凭空的剑气横生，幽蓝色的剑意沿着剑身四散开来，只让人感到几分心悸。
沈灯纵身一跃，便凌空踏上那柄长剑，居高临下地看着夜茶，缓缓伸出手。
“要不要试试，御剑飞行？”
夜茶犹豫了一下，但是片刻后还是瑟瑟缩缩的搭上了沈灯的手。
“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海光剑。”
“为什么名字里没有蛇？”
“你，你别管。”
沈灯总觉得夜茶是在和自己赌气。
这不是他第一次御剑飞行，但驾驭着海光剑在剑墓上方飞行，便能一眼将剑墓的山水尽数看在眼底。
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庞大。
该说江伥不愧是混乱星海的三大剑尊之一吗？
就连势力的领土也显得格外辽阔。
沈灯很明显能感受到夜茶拉着自己衣服后摆的小手在微微颤抖。
“你在害怕？”
“我……我没有！”
“可你在颤抖。”
“我说了我没有！”
沈灯面不改色的御剑来了一个俯冲。
迎面而来的寒风和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夜茶措手不及，银发小女孩几乎整个人跳到了沈灯背上，紧紧抓住他的肩头。
沈灯挑眉：“不害怕？”
夜茶：“……”
“不怕！”
沈灯面不改色地御剑急停、俯冲、滑翔。
天生剑骨对剑的掌控力强一点怎么了？
“别飞了……别飞了！”夜茶声音听上去有点委委屈屈的。
沈灯见好就收，但也没忘记自己最开始的初衷。
选择降落在了道场。
兴许是因为时间晚了，道长之上剑墓的弟子都散的干干净净。
沈灯收了剑，一弹指掸去衣上的灰尘，把背后的夜茶抱了下来。
很显然，小姑娘还没回过神来。
夜茶抽了抽鼻子：“剑，剑还给我。”
沈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坏了，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一个指诀。
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海光剑便乖乖回到了夜茶的手中。
夜茶狠狠拍了一下海光剑的剑身：“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啊，我是你的主人还是他是你的主人啊？”
说着好像气不过，又拍了海光剑一下。
海光剑：“……”
夜茶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我不带你逛了，你自己去四处乱转吧。”
说着，银发小姑娘就毫不留念的转了身，临去的时候嘴里还嘟囔了一句。
“废物剑修。”
沈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小姑娘性子而已，虽然自己是做的过了一点，但是夜茶应该……
算了，不去想了。
他感兴趣的还是夜茶口中的道场。
剑墓葬剑三万顷吗？
他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些被江伥缴获的佩剑。那些所谓身有明主，却不得不蒙尘的配剑。
说不定他能从其中读出几个关于江伥的故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