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的确比她用心，她对自己的狠劲，夜茶还做不来。
哭了。
但是被这个所谓的小爹威胁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可是他身后偏偏有师尊给他撑腰。
好气啊真的。
这种又是羞恼又是无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至少夜茶在蛇族的时候从未经历过。
这样憋憋又屈屈的感受。
如果她不认真练剑，眼前这个废物剑修一定会如他所言，去和师尊吹枕边风。
到时候不知道又要被师尊怎么惩罚。
小姑娘的雪白长发散乱散乱，就连之前一直翘着的呆毛也垂落了下来。
沈灯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只觉得好好笑。
果然是小孩子脾气。
夜茶在委委屈屈的练剑，沈灯也没了江伥的约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只能一边巩固着昨晚修来的修行，一边发呆。
但是一眨眼就看见夜茶放在外面的画纸和画笔。
还有丹青。
沈灯起了一些兴致。
他看着不远处还在练剑的小姑娘。
剑墓虽然是魔门，但是天色向来不错，丝丝缕缕的暖阳落在夜茶身上，把她本就纯粹的银发照的更加明亮夺目。那一柄海光剑在她手中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沈灯只是坐在此处就能感受到其中溢出来的剑气。
怎么突然有了一种在养女儿的错觉？
沈灯挠了挠头，难道是真的被江伥用小爹两个字洗了脑？
现在看她徒儿都像自己女儿。
可是他还没有道侣呢。
呃，江伥不算。
沈灯轻轻拨弄了一下画纸，纸质是上好的，约莫是神都世家之中弄来的好货。
不过对于夜茶这个蛇族少主的身份来说，也是稀松平常。
至于画笔。
好像是那传闻中的惊魂笔，笔身由墨檀香制成，笔端有一处淡淡的勾魂印记，笔尖的毛色柔顺，给人一种奇谲的感觉。
应该是惊魂笔无误了。
论品质，应该比那小丫头现在手里的海光剑差一些，但是对于画道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宝物了。
没发现夜茶这小姑娘就像一个百宝库一样。
就好像只要自己缺什么，来她这里，把夜茶拎起来抖一抖，就能掉出来自己想要的。
沈灯轻轻摸索着笔身，把画纸一点一点滩涂开来。
好久没画画了。
也许是一旦踏上修行路之后，思维中就只剩下不断地磨砺。
无论是练剑也好，去寻秘境也好，或是云游历练也罢，小会夺魁也罢。
都把他闲暇时候的小心思驱散的干干净净。
他们都说你是上元宗难得的天才，要对得起你这一身剑骨。
只有师姐不那么说。
虽然江晚裳平时也喜欢拉着他练剑，也喜欢逼着他浸泡在玉髓的池子里，但那不功利。
修仙，修的是仙，不应该越修越超脱吗？
怎么修到了金丹，反而觉得更为利禄奔波呢？
沈灯想不明白。
但总觉得哪里怪异，或许这也是他在误入邵清影的梅树林里感受到仙意的原因。
难道江伥说的是真的？
沈灯第一次动摇了。
但正邪之分由来已久，谁说的话都真真假假，沈灯怎么能下定论呢。
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没用，沈灯提了笔，便在画纸上轻轻晕染起来。
既然小丫头说他是废物剑修，那就给她看看自己的另一面。
沈灯是通画道的，但只是不那么精深而已。
他闲来的时候就喜欢看看山水作作画，但是后来都因为不得不修行而消失的一干二净。
现在也算是重拾？
毕竟刚刚筑成魔修中的筑基，不能贪功冒进。
修魔若是一味求快，那走火入魔多半是避免不了的。
沈灯平心静气。
——
夜茶还在不自觉地练剑，她就把眼前的木桩子当作是沈灯。
当作是那个废物剑修。
我砍死你，砍砍砍。
明明没什么本事，却把自己的师尊拐走了，还要吹枕边风。
我让你吹，吹，吹！
等到精疲力竭的时候，夜茶才喘着气放了海光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嘶，好冷。
夜茶摸了摸地上，又站了起来。
被人看着练剑好不舒服。
转眼看到那剑修低眉在她的案几上提笔涂涂抹抹，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的练剑，蹦蹦跳跳着凑了过去。
虽说着废物剑修没有半点修行，但胜在眉清目秀。
在微微弱的日光下，他眉眼清晰，看着温良恭谨，就像是一块被打磨已久的玉石。
看不到半点锋芒，似乎都被他藏得很好。
“你在做什么？”
沈灯突然听见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抬眼才发现自己找的“模特”已经跑到身边了，这才搁置了手中的惊魂笔。
“略通丹青一道，借你的惊魂笔一用。”
“你还会画画？”
“乖，喊小爹。”沈灯倒是云淡风轻。
这笔一搁，衣袖一拂，一下子便神清气爽了起来。
夜茶撇了撇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小爹。”
沈灯乐了：“哎。”
真的当女儿养了这下。
夜茶龇牙。
但旋即想到自己是来看这剑修会不会画画的，这才轻轻越过了沈灯，拨开了他藏起的画卷。
画卷中央赫然是一个银毛蓝瞳孔的小姑娘拿着海光剑在舞动的样子。
小姑娘压着嘴角，看得出来应该是藏了些愤怒的，对着大木桩子一通乱砍。
只是这画无论是走笔还是上色还是渲染，都精致的让人有些叹为观止。
“这真的是你画的？”
沈灯更乐了：“不然还是我找人来画的？”
夜茶闻言立刻警觉的起身，在案几底下看了一眼，然后到屋子里翻箱倒柜。
乒呤乓啷、一阵乱响。
“真的没人……”小姑娘又是练剑又是翻箱倒柜的，有点气喘吁吁，于是又探头来看画上的自己，又看看面色坦然的沈灯：“真的是你画的？”
沈灯收了画纸：“你不喜欢我就带走了……”
话音未落，那副画纸就被夜茶一把抢走，然后卷起来放在一边。
“你用的是我的惊魂笔，也用了我的染墨纸，我要收点费用才行。”
沈灯哦了一声，然后配合着夜茶演出：“那我要付什么呢？”
“你这画……虽然不是很好看，但就留下来当费用也不是不行。”
沈灯看着夜茶那一副死傲娇的样子，笑容根本藏不住。
唉，小姑娘家家，手拿把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