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茶就抱着沈灯那画卷不松手，生怕沈灯会重新讨回去似的。
沈灯也没打算要回来。
要说那画，也是手痒给夜茶画的，算是给她当上次御剑的赔礼了。
吓唬小姑娘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虽然夜茶并不只是小丫头一个，她蛇族少主的身份说出去还是有极大的威慑力的。
但是他沈灯连江伥都不怕，还会怕她夜茶？
唉。
都不在话下。
“你真的会画画？”夜茶还是有些存疑，眉间的疑问看得清清楚楚。
沈灯啧了一声：“不相信的话，就把刚才那画卷还回来。”
“不……不还。”夜茶嘟囔了一声，转身就抱着画卷藏到屋子里去了。
这样便是沈灯想要开口要回，也是不可能的。
沈灯有些汗颜。
“那个……”银发小女孩有点支支吾吾，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短暂后才从嘴里寄出几个字：“小爹……”
沈灯听得浑身一颤。
她怎么已经这么自觉了？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子。
“怎么了？”
必定有鬼。
“你能不能……帮我师尊画一幅……”夜茶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沈灯啊了一声：“帮你师尊画？”
他没听错吧？
这算盘都已经打到这里来了。
夜茶犹豫着点点头：“过些日子就是师尊的生辰，我想给师尊送点礼物……但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她还过生辰？”沈灯倒是讶异了一下。
按理说，修道后就应该舍弃这些凡人的习俗，真要修成通天大道更是要抛弃所谓七情六欲，达到真正的灵台清明。
江伥堂堂出窍修士，竟然也落这样的凡俗？
“师尊不是很喜欢，但是生辰好像对她有特殊的意义。”夜茶想了想，但还是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沈灯的信任。
信任是有的，但是废物剑修还是废物剑修。
“所以就想让我帮她画一张？”沈灯失笑：“你想给她惊喜，但是有没有想过，我要画也要她在场？”
谁家临摹不用本人出席啊？
夜茶愣了一下：“啊？”
好笨呦。
这都没想明白就来求着自己给江伥画像，当作是生辰贺礼吗？
“可以用留影石的吧。”夜茶抽了抽鼻子：“我可以借你惊魂笔，只要你能画师尊。”
沈灯叹气。
来了剑墓，讨好这妖女是眼下要务，若是要为她画一张像，也并非不是好主意。
留影石的话，很贵。
至少沈灯现在是买不起的，要寄希望于眼前这个银发小姑娘。
“你有留影石？”
夜茶摇头。
沈灯：“……”
那你说啥呢？你不会真的当你小爹是笨蛋，可以随便糊弄着玩吗？
“我们可以出剑墓去山脚下买，剑墓山下便是小西风城，城内应该就有能买留影石的地方。”夜茶看上去对剑墓周边的环境了如指掌，于是对着沈灯眨了眨眼：“我们下山去吧。”
沈灯：“……”
怎么感觉只要一下山自己就能直接逃掉呢？
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但是沈灯也不知道江伥在自己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印记。
那妖女的思维，不是普通人所能揣测的。
至少沈灯猜不准。
若是留了印记，自己可能还没跑回上元宗，就会被江伥掳回去，然后加倍折磨。
再不确定妖女有没有标记他的情况下，凡事还是小心谨慎些比较好。
沈灯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你认路？”
夜茶挠了挠头，苍蓝色的眸子里转过一丝尴尬：“不……不认识……”
但随即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师妹她认识啊，她经常下山去找回春堂的祝姐姐。”
沈灯眼皮跳了一下。
一个夜茶，他尚能看的住，但若是加上邵清影，沈灯可以直接投降了。
就凭他现在这刚筑基的修行，连自己的灵剑都被江伥扣住了，怎么可能压得住这两个小徒儿。
改日江伥回来又要收拾他了。
“我看还是算了吧。”沈灯收拾了一下案几，嘴角显出一抹苦笑：“她生辰便生辰……”
他沈灯都没过一次生辰。
其实硬要说，也是有的，只不过那时候是师姐带了糕点来看他，不过那已经有些遥远了。
沈灯也不过是记了个大概。
若是没记错，师姐的生辰也快到了。
可惜自己身在剑墓，没法回那上元宗为江晚裳庆生。
现在想来倒是有一点淡淡的惭愧，身在曹营心在汉，大抵如此。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夜茶抱着手臂，声音挑衅了几分。
好像对她这个小爹而言，只有激将法才堪堪有用一些。
沈灯笑了笑：“我怕什么？”
“怕邵师妹。”夜茶直言不讳，眼底与此同时，划过一丝狡黠。
“哦，那我确实怕。”沈灯也没硬撑。
和夜茶比起来，邵清影的压迫感和身边的压抑氛围绝对是沈灯难以接受的。
便是风满楼的银字刺客，也不过这种杀气。
而邵清影今年才多大？
沈灯都不敢想，日后若是邵清影真正成长起来，又有谁能动得了剑墓。
如今光是一个江伥就足以让无数正派望而却步。
即便是在西域混乱星海之中，也能稳稳立住地位。
夜茶听了沈灯的回答，倒是完全没想到，只是愣在那里。
这不对吧？自己的这位小爹，不应该很气愤的说不怕邵清影，然后跟着自己下山去小西风城吗？
怎么剧本好像不太一样？
沈灯倒是心安理得，要逃跑也不是眼下，他虽然渴望自由，但还是识时务的。
江伥做了什么后手他猜不透，怎么会被这个小姑娘轻易蛊惑？
哦，她好像不是来蛊惑自己逃跑的，只是想缠着自己给江伥画像。
唉。
“你若是不陪我去小西风城，我就和师尊说你没有监督我练剑，而是去厮混了。”夜茶抱着手臂，看着坐在自己平日里喜欢的座位上，突然想到了一计。
沈灯：“……”
这样子也要威胁自己？
“我能去哪里厮混？”沈灯指了指自己，只觉得好笑。
“那就要看，师尊是怎么想的。”
绝杀，无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