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茶的威胁小把戏在沈灯看来，无疑是有些稚嫩的。
但是也确确实实抓住了沈灯的软肋。
因为他在剑墓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江伥，跑了会被抓回来，惹怒了会被强迫着服侍浣足，弄哭了夜茶会被派过来再陪小姑娘一天。
这妖女对自己做的惩罚工作，是真的有心得的。
沈灯也不想再领教领教，有的事情，只要承受过一次，就绝对不想承受第二次。
陪小姑娘下山去小西风城又怎么了？
买个留影石而已，甚至还不用他出钱，只需要勾勒丹青，给江伥涂一副画儿出来就行了。
也算是间接讨好这妖女了。
算不算一举两得？
沈灯这心里算盘敲得很响亮，夜茶也胜券在握地等着沈灯的答案。
被师尊看了不知道多少天的练剑，夜茶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能出剑墓看看了。
每一次都被禁足。
怎么啦？她堂堂蛇族少主还保护不了自己不成？
在剑墓中，同辈人里，也只有邵师妹能带给她几分威胁。
毕竟她现在可是金丹修为。
就算西域混乱星海再混乱又怎么样？说起来，小西风城也算是剑墓管辖范围。星海其余的势力，像是那山阴宗或是绝命山庄，压根没有那么长的手，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来挑衅自家师尊。
那可是出窍后期的修士！
指不定哪一日就得道越过出窍，成就返虚。
没有任何人想和返虚修士为敌。
没有。
“所以，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可要和师尊说咯？”夜茶抱着手臂，腮帮子鼓鼓，看上去满是自信。
沈灯还真的不好拒绝。
“那她问起来怎么办？”
“你自觉承认。”
沈灯：“？”
你带我下山，还要我承担问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就算自己能吹枕边风，但也不是这么一个吹法啊！
这样要是被发现了，沈灯估摸着自己回去之后就不只是服侍浣足了，真的服侍侍寝都不为过。
夜茶拍了拍沈灯肩头：“你不是说是我小爹嘛，那自然就要承担起小爹的责任，不然你就还是废物剑修。”
沈灯：“……”
这小姑娘还挺势利。
但江伥那边……
她说有事情要处理，应该无暇顾及自己这里，不然也不会让他沈灯来陪夜茶练剑了。
况且小姑娘也是一片好心，想要给她师尊过一个生辰。
拒绝不了。
只是可惜夜茶能给江伥过生辰，自己却给不了那远在东域上元宗的师姐过生辰。
这可能是他错过的第一次。
沈灯也没有再推辞，只是站起身来，轻轻拍掉了肩上的些许尘埃：“那便走吧，你小爹罩着你。”
“没有修行也要罩我，切，废物剑修。”夜茶扮了一个鬼脸，但末了嘴角还是偷偷上扬，只是这一切都被沈灯尽数收在眼底。
小女孩的心里还是很容易猜透的。
真的当成是女儿在养了。
只是这样，沈灯发现自己的身份认定已经迷糊了，这还只是来剑墓的第二天。
在这之前，他明明是一个纯粹的正派剑修。
可是身临魔门的时候，却发现有很多东西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但是错与对谁又说得清楚呢，看江伥的态度，就好像其中藏了什么隐情一样。
看那妖女的态度，好像也不打算和自己说。
也是，自己现在不过刚刚筑基，从头来过，和自己说了也没用。
她还是更努力的在试图改正他的想法和思考习惯。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
从剑墓下小西风城的路其实不远，夜茶说的不认路，意思也只是不太熟悉小西风城内。
但是找到小西风城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剑墓下山而来，视野忽然之间就清明了不少。
沈灯跟在夜茶的身后，大有几分老父亲被女儿拽着出来闲逛的感觉。
若不是沈灯面容看着年轻清隽，大抵是真的要被误认的。
小西风城虽然位居魔门之下，但是看上去却和沈灯曾经去的小城一样。
青石板铺的路，店铺酒旗招展，沈灯走在城外就能隐约听到城中飘来的戏曲声。
想要听曲了。
沈灯念头刚动，就被身边的夜茶打断了。
“小西风城内鱼龙混杂，或许有别的势力的盯梢或是探子，你这样没有修行的废柴尤其要小心一些。”
虽然知道夜茶这么说其实是在关心自己，但是沈灯还是觉得有被侮辱到。
唉，傲娇嘴里说不出好话。
这一点在夜茶身上算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正当沈灯想要和小姑娘拌嘴吵几句时，就听得不远处城中突然迸发出一声惊叫。
随即便是刀剑相交的清脆声响，但人群之中似乎没有动乱。
就好像只是寻常一样。
“啧，又有不怕死的去碎玉阁偷东西了。”夜茶倒是司空见惯一样，只是点了点身后的沈灯：“走，去碎玉阁。”
沈灯对魔门管辖的城镇风俗向来不太了解。
这还是第一次踏足。
虽然面上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区别，但是从刚才的那一幕看来，这城里住的人多半都不是善茬。
至少夜茶说的不错，他现在就算是筑基修行，也有些勉强。
修行界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神都以外皆蛮夷，金丹以下尽蝼蚁。
意思是在神都之外的无论东西域的资源，都远远不如神都以内，世家常年占据着无数天材地宝，这也正是修士为何都想往神都挤的缘故。
而在茫茫神都内外，若是修行不到金丹，那就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如今的沈灯出了剑墓才发现，自己就算是自保也有些困难。
至于碎玉阁，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吧。
夜茶犹豫了片刻，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小姑娘的手很小，还有点微微的冰凉。
似乎蛇族都是这样。
有一种老父亲得到自家闺女回应了的喜悦。
穿行于人群之中，沈灯终究还是看见了刚刚那一声惊叫的来源。
那一座通天的金阁就坐落于小西风城的最中央，璀璨的四角飞檐上是琉璃雕刻的异兽，阁门之前是让人望而却步的长台阶。
富丽堂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