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雪剑出,浩瀚威压下,整个绝剑台下的弟子们,面色骤然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天玄宗上每个弟子都曾听闻过溯雪剑的传闻。
七百年前,天玄宗第一任宗主开山立派时,溯雪剑作为宗主的贴身佩剑戴于此身,后宗主尝试突破第九境大关,却终究不得天道垂青,身死道消后,溯雪剑便成为了天玄宗的镇宗灵剑。
宗主身死前,便已为自己料理过了身后事,若是她无法破境,往后溯雪剑择谁为主,谁便可以取走这把溯雪剑。
这么多年来,天玄宗每一位剑修都曾去过剑冢,试图与溯雪剑剑灵接触,但近乎九成九的剑修,非但求剑不成,还被性格孤傲的溯雪剑灵所伤,故此许多年都未曾有人敢再去与溯雪剑接触。直到楚纤凝踏入剑冢,去到溯雪剑身前。
她曾与这把溯雪剑纠缠百年,接触许久,不知究竟是她的天赋实在过分,还是因为她的执着最终感动了溯雪剑灵。溯雪剑成为了她的贴身佩剑,至今已经陪伴她几百年之久。
但为何楚纤凝此刻却将溯雪剑祭了出来?莫非是看李秋生太过欺人,打算为爱徒亲自出手撑腰?
一众弟子都凝视着楚纤凝,屏住呼吸抵御着溯雪剑的灵剑威压,可楚纤凝仍旧端坐于看台上一动未动,而溯雪剑,却飞入了擂台之中,姜槐抬手,剑来。
“诶嘿。”姜槐握住剑柄,溯雪剑灵很快便传来回应,只是多少沾点慵懒清冷,“难得你还会想到我。”
这声慵懒清冷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幽怨。
“没办法么,他太欺负人了,你收着点啊,借点你的锋锐就行,不必拿出你的全部实力。”姜槐在一边给溯雪剑剑灵耐心叮嘱道,随即往前一步,微微抬起剑锋,这傲然剑气便轻易撕破了楚纤凝用于隔绝雨滴的屏障,漫天瓢泼大雨落下,可又在顷刻间化作漫天飞雪。
姜槐是十岁那年见到的溯雪剑。
师尊平日并不会将这把剑拿出来示人,一是因为溯雪剑灵性格孤傲清冷,二则是因为它很怠惰,平日里最喜欢躲在剑身里睡大觉,不喜被人打扰。
姜槐当时很喜欢这把剑,曾问过师尊可不可以让他摸摸,楚纤凝害怕溯雪剑伤到他,便不准他碰,可溯雪剑却自己来到了他的身前,说要看看他的剑意。
溯雪剑灵已经有几百年未曾见到像他这般的剑意了。
姜槐手握的剑柄微微透出几分冷冰,面前的李秋生满脸错愕,他当然也曾听说过溯雪剑的名字,可谁又曾想过,年仅十九岁的姜槐,如今能轻易将溯雪剑握在手中,而不被它反噬所伤。
漫天大雪很快便迷茫了他的双眸,他只感受到这流风回雪中,无形的剑意弥漫,他的面前忽然失去了姜槐的身影,仿佛姜槐与这片大雪融为一体,化作了其中一片雪花。
当他感知到疼痛时,姜槐已经来到了他面前,他试图挥剑阻拦,可姜槐的剑太快,轻易便将其灵剑斩开,玄冰剑内的剑灵瑟瑟发抖,此刻只想躲的严严实实,省的被溯雪剑灵一瞬抹杀。
故此,姜槐的剑,轻易便刺在了李秋生的胸膛。
他并未再往前刺下半分,剑尖不过是在他胸口留下了一道印痕而已,他的灵气护罩当然无法阻隔天阶灵剑之威,这一剑仿佛只是轻飘飘的雪,却压倒了李秋生所有出剑的信念。
“胜负已分。”
姜槐想了想,剑尖终究也只是停留在这里,没有再寸进半分。先前洛卿雨给他的教训已经足够,他也从他的娘亲那里拿到了那株血檀花,得饶人处且饶人,许多时候姜槐并不想做的那般狠厉。
李秋生低下头,滚烫血迹正从他的胸口涌出,姜槐将灵剑拔去,轻轻抖落剑尖的血,安静站在台上,不言不语。纷纷雪花落下。直到宗主亲自宣布胜负已分,他是本次内门大比的魁首,整个寂静的台下才终于爆发出一阵呼声。
姜槐没再看面前的李秋生,只是淡然转身而去,漫漫风雪落到他身后,李秋生的喉咙紧涩,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也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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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门大比至此结束。
庭院里,姜槐正抱着一颗好大的白色灵蛋发呆,这是他获得内门大比第一的奖励,据说这颗灵蛋能孵化出冰灵鸟,好好喂养以后能成为第七境的飞行坐骑,可姜槐稍微有点恐高,总感觉坐在大鸟翅膀上遨游天地,想想是件怪恐怖的事情。
“卿雨喜不喜欢冰灵鸟?”姜槐抱着蛋,看向一边同样满怀好奇的洛卿雨。
洛卿雨点头如捣蒜。
“好,那就交给你喂养啦。”姜槐把鸟蛋塞到洛卿雨怀里,“回去以后每天抱着睡一个时辰,陪鸟蛋多说说话,据说等它破壳以后,就会和卿雨亲密一些。”
洛卿雨有些愣神,朝着姜槐眨眨眼,“要给卿雨吗?”
“嗯呐。”
洛卿雨的眸子变得晶亮亮的。
明日姜槐便要送洛卿雨回宗门了,估计在清玄宗也就待个三四天,冰灵鸟还有几天就要孵化出来了,到时候有冰灵鸟陪着洛卿雨,好像也还不错。
下午姜槐在厨房里忙碌了好久,还专门以灵鸽给温绾绾的庭院里传去了信,喊温绾绾晚上来庭院里吃饭,等温绾绾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菜肴,姜槐拿出了一壶酒,望向桌边的三只仙子,“就当是庆祝我拿了内门大比,浅浅喝一杯?”
温绾绾来时穿了一身素衣,雪白脸颊未施粉黛,漆黑发丝更是简单梳起,清冷的眸子此刻微微透出一丝扭捏,小声回答,“绾绾不胜酒力,希望姜槐师兄不要见怪。”
“没关系啦,尝一小口也好。”姜槐说着,给她的酒杯里添上了小小一杯,洛卿雨见状也把杯子送了过来,姜槐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乘上酒,庭院里的流萤石灯火明亮如昼,四人皆是肚肚饱餐一顿,楚纤凝喝了一杯以后便没有再喝,只是默默去到凉亭里看起了月亮。
而洛卿雨则靠在椅背上,正小口小口吃着桌上的花生酥,温绾绾的脸颊此刻泛着些晕红,眸子也变得迷蒙几分,似在抵御着酒劲侵袭,姜槐见状便收拾起了碗筷,抱着碗筷去厨房洗碗。
庭院里。
洛卿雨的腮帮子被花生酥撑的鼓鼓的,温绾绾的眸子落到她身上,迟疑片刻后,她轻声说,“前些天在炼药山的事情,多谢卿雨仙子。”
“你是姜槐哥哥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啦,不用客气的。”洛卿雨也将眸子挪到了温绾绾的脸颊,只是片刻后,眸子便透出一丝失落,“明日我就要回清玄宗了,下次再见,应该就要过些时日了。”
温绾绾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本就不擅与人交谈,更何况她与洛卿雨本就不熟,两人的身份差距更是云泥之别,若非因为姜槐,或许她们此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与姜槐哥哥的婚约,不过是娘亲一意孤行而已,算不得退婚,往后再过些时日,还会再将婚期定下的。”洛卿雨忽然轻声说。
温绾绾望着洛卿雨明亮的眼眸,眼睫微微低垂几分,轻声回答,“那便提前恭喜卿雨仙子了。”
“我本就没什么朋友,到时候我与姜槐哥哥成婚,一定第一个将请柬发给你。”洛卿雨的唇角笑容甜美,温绾绾轻轻点头,眼睫垂的更下几分。
待到姜槐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洛卿雨还在与温绾绾轻声聊着些什么,姜槐没有细听,只是将一个食盒拿出来,放到温绾绾面前,“提前给妹妹留了些饭菜,带回去拿给她呗。”
“谢谢姜槐师兄。”温绾绾轻声回答,眼睫低垂,轻轻抓住那个食盒,“那我就先回庭院了。”
“我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绾绾酒已经醒了。”温绾绾站起身,轻轻摇了摇头,眸子再轻轻望了姜槐一眼,转过身去,窈窕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庭院里,她的脚步有些快,仿佛在逃跑似的。
姜槐先前喝了不少酒,一时间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看着坐在那,还在乖巧吃着花生酥的洛卿雨,伸出手捏住她的小脸,“真的要胖成小猪了。”
“才才才不会呢,肉肉都会长到该长的地方去的。”洛卿雨委屈回答,仰起雪白小脸,姜槐的视线恰好落在她的雪白锁骨,锁骨下的团团确实饱满雪腻的过分。
姜槐稍稍愣神了片刻,这片刻凝眸被洛卿雨尽收眼底,洛卿雨朝着姜槐轻轻眨眼,“明日便要离开了,今晚……还可不可以……再奖励卿雨一回?”
“当然不可以。”姜槐伸出手在她脑袋轻轻敲了一下。
“姜槐哥哥……是不是怕楚姨听见?”
“赫赫。”姜槐伸出手轻轻捏住她耳垂,“再问今晚的讲故事环节也没有了。”
洛卿雨微微撅起嘴唇,但还是乖乖站起身,借着酒劲来到姜槐身前,温软身子一下子贴到他身上,仰起雪白小脸,“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