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这份爱是真的,但……我可能是假的。”
当沼泽怪物剖开胸膛,那里面空无一物时,他是否也像自己此时一样彷徨,迷茫,踌躇?
你是在出轨!
艾比盖尔·阿凯恩。
他不是沼泽怪物。
你爱的是他的克隆体。
哪怕那灵魂,那性格,那意志,那说话的风格再相像,他们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沼泽怪物已经死了,他不会下地狱,他不属于路西法,那善良的如同金子般的心,他只会去天堂。
可是……太像了啊。
他看自己的眼神,正是一夜又一夜,泪水打湿枕巾,梦中爱人看自己的眼神,她根本没法约束自己,在她说出自己好冷的时候,他们都不会说穿我的外套吧。
这个耿直的男人只会说。
我知道,但我不能随便改变天气啊。
他会这样说,然后稍稍为她将气流温暖。
泪水随着喷洒的水液一同流下脸颊。
“他们一直在和我说话,从你出现开始,那个树木议会,他们说我会成为的不是战士,而是战士之王,他们说万物之绿会成为最伟大的力量,他们说你是腐朽之黑的奴仆,他们讲述了从古至今的每一次瘟疫,雅典,查士丁尼,黑死病,黄热病,大流感,禽流感。”
亚力克额头抵在墙上轻声的开口。
“他们说你是个骗子,他们要我杀了你,艾比。”
“怎么不动手?”
艾比松开了他的胳膊,在水流中僵硬。
“我不相信他们,我更相信你,这一路上,我想起了很多记忆,没有铺天盖地的怪物,没有行走在沼泽森林的孤寂,唯有的是你,躺在石头上温柔对我笑的你,漫步在森林里如同精灵的你,欢欣喜悦于一株小花生长的你,脆弱孤独卧在我怀里的你。”
“那和你无关,那只是他存放在万物之绿里的记忆,被你挖掘了出来,你们在使用同一个储存箱而已。”
艾比尽可能的想要表现的冷冰冰。
可是,她怎么拦住自己的心。
她还没问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脱个精光,期待他看自己惊艳的眼神,她在下意识的主动勾引他,她想要触摸他,甚至真的抱了上去。
“与我无关?”
亚力克转过身来,他关掉了那个开关,哗啦啦的水声停止了,艾比可以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那时,我还是个男孩,我和几个小伙伴去西部远足,一群高中生,带着啤酒和收音机,我们到了一个叫做猴爪山口的山峰上,从上面向下俯瞰,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绿植,谷地和丘陵,天气很好,白云悠悠,天蓝的像一面镜子。”
他看着艾比的眼睛:“我们坐在悬崖边上喝啤酒,一群傻孩子,在石壁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当轮到我时,我将一根藤蔓绑在腰上,在他们惊呼和大喊里从悬崖上一跃而下,我挂着那个藤蔓,在悬崖峭壁刻上了……亚力克·霍兰德到此一游。”
男人的语气柔软的像午后的阳光:“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我身下是上千英尺的深涧,但我没有任何恐惧,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拥有那个藤蔓,就是绝对安全的。”
“万物之绿在很早的时候就缠上我了,很早很早,那些低语促使我成了一个植物学家,我在那之前,并不想成为植物学家。”
艾比嘴唇蠕动:“你想成为护士。”
亚力克轻笑,是啊,她是沼泽怪物的妻子,那个亚力克有他所有的记忆,模仿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们相爱着,怎么会不互相了解呢。
“我想成为一个护士,救死扶伤……我想拯救一个人,在我还是个男孩时,比去冒险时更年轻的男孩时,我做过很多关于万物之绿的梦,最美的是一个由白骨组成的女孩,万物之绿很害怕,他们警告我离她远一点,可是,他们并不明白,那个女孩不会伤害我,即便她的力量与我截然相反,即便她干枯腐烂代表死亡。”
亚力克,你为什么喜欢白色呢?
那个枯骨小女孩,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她有一头灿烂的白色长发。
亚力克的目光灼灼:“我总在想护士能不能给白骨包裹一下绷带,木乃伊和白色长发更配,她是我唯一的净土,当她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们一起玩,那些声音,就会全部消失。
我可以久违的听到自己的心跳。现在,这些警告就像是尖叫一样,我太愚钝了,竟然才发现,他们拼尽全力的尖叫,然后是梦里熟悉的寂静和沉默,于是,我的心跳声很清晰,艾比你能听到吗?”
艾比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在看他的灵魂。
“我短发不漂亮?”
“漂亮,一瞬间就俘获了我的心。”
他现在的生理现象已经说明了。
“这确实属于你,属于我们,我没法反驳,我梦见的是一个叶子做的男孩,在我失手杀了母亲后,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那他有没有说过……”
“会来娶我?他的复制体已经做到了。”
艾比想要再次拒绝他。
可亚力克凑近了脸,那嘴唇离她太近了:“那亚力克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些记忆真美,我曾以为我有恋骨癖,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幻想,我以为我疯了,谁想的到我的小骨头竟然这么美。艾比……对你来说,我可能才是假的,但这份爱是真的。我好希望我是他,不……我就是他。”
爱确实是真的,从始至终。
艾比已经分不清他们谁是假的了。
复制体以为自己是真的。
真的宁愿自己是假的。
她只知道。
男人现在欲壑难填,她也再没法忍受自己内心的灼热,她得帮爱人解决一下。
绿叶拥抱住了白骨,像小时候一样。
“该死……希望天主饶恕我。我们得延迟半个时辰去见我弟弟……亚力克……亚力克……”
眼神迷离的女人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一遍遍轻唤爱人的名字。
她不再拒绝他吻上自己的唇,也不再拒绝他探索自己的身体,她任由男人将自己靠在墙上,捞起她的一条美腿,托起她的臀,期待着他与自己合二为一。
轻柔而温暖,水乳相融,耳鬓厮磨。
半个小时后,艾比和亚力克穿上医护用衬衫裤子白大褂,女人的脸色难看极了。
“艾比……”
“别跟我说话!你用那些假惺惺的情话让我一时放下心防,你诱惑我出轨,我们没做任何保护措施,你现在是人类,我可能会怀孕的,你就是伊甸园的毒蛇!”
女人前面走着,牙齿咬的紧紧的。
就算这男人复生以来没找过女人,还没自己手动档过?
跟他妈高压水枪一样。
嘶,小肚子好疼。
她觉得自己有精神分裂的前兆。
亚力克有点委屈。
明明是你先脱的衣服。
你是不知道自己身材多好,长得多漂亮吗?
哪个男人能够经得起这种考验。
“沼泽怪物就不会。”
仿佛是听到他心声一般。
艾比回头瞪了他一眼。
亚力克翻了个白眼,沼泽怪物不会,那证明他模仿亚力克不到位。
“刚刚还舒服的不行,明明是你死死的夹着我的腰,一个劲尖叫,才来不及的,现在又摆臭脸。”
“法克鱿!”
“我也爱你。”
“闭嘴!”
“这也不是出轨,沼泽怪物都死多久了。”
“去尼玛的,我们互相深爱着,这就是出轨,我乐意给他守寡。”
艾比现在的脾气非常暴躁。
“我爱你啊。”
亚力克相当吃醋。
“闭嘴,不对劲。”
艾比突然停了下来。
拐角处的灯是昏黄色的,一个双手扭曲,浑身长满脓包,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腐烂的人形,在那里游荡着,他也停了下来,微微歪曲的脑袋上一个大肿瘤在蹦跳。
“鲜活的血肉,加入腐朽之黑吧。”
那行尸嗅到了活人的味道。
兴奋的向他们跑了过来。
艾比脸色苍白的向前伸出手。
于是那行尸身上的肿瘤全部爆炸开来,黑色的血肉溅射到墙和天花板上,增添了一份令人恶心作呕的墨画。
“我加入的可能比你早的多。”
艾比轻声自语,医院出事了,这一看就是她弟弟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