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墨丘利，一个朋友的女儿。”
康斯坦丁给小疯子她们介绍着，他的态度很端正，就像是想要向这个女孩子证明他现在是一个可以交到正经女人当朋友的男人。
听上去怪怪的，但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哈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正经。
墨丘利注视着哈莉，那翡翠色的眼眸里没有什么光彩，不像一个孩子，反而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你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这还真是少见，约翰……你现在已经大名鼎鼎了。”
墨丘利搅拌着面前的奶昔，那棕绿色的抹茶被一点不剩的灌进奶茶杯的最深处，水果的果肉被搅弄的一塌糊涂，没有人会喜欢这样喝奶昔，那会破坏口感，也同时让人观感不适。
“小屁孩懂个什么鼎鼎大名，那和我们的交情有什么关系，墨丘利，我知道你妈妈和泽德在一起，她们把那个原始的石阵搬到哪去了，我的朋友因为献祭失去了大部分的寿命，她挺需要那东西的。”
康斯坦丁前倾身子，想要让墨丘利的注意力多停留一点在自己身上。
墨丘利又往里面挤了一些，哈莉和凯瑟琳都很没有距离感的坐在了她这边，没有人想挨着康斯坦丁，就如同他是什么传染性极强的病原体一样。
“既然是献祭，那就是自作自受。”
哪怕和哈莉的距离只有十厘米不到，墨丘利小姑娘的话语依旧是毫不留情。
“总得给个机会吧，我还年轻啊。”
哈莉笑着把艾薇放在桌子上。
墨丘利眨了眨眼睛：“你女朋友很漂亮。”
凯瑟琳有些讶然。
小疯子却习惯了这些神神秘秘。
又或者康斯坦丁已经和她说过什么了。
“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墨丘利知道康斯坦丁是怎样一个人。
“所以，她答应了你什么？康斯坦丁可从来不是一个为别人而办吃力不讨好之事的家伙。”
“给我当保镖。”
康斯坦丁语气里都有一种，我终于是踏马的大人物了的自嘲感。
墨丘利却突然愤怒的看着他：“你又陷入了什么麻烦对吧！混蛋，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你才会找你的老朋友们，你真的是为了给她补寿命吗？你到底还要这样做多少次。
我见过你灵魂里的恐惧，我知道你的一切！康斯坦丁！不要总把我当成一个孩子！我已经成年了，世界上所有人的大脑对我都是敞开的。”
“蔓蒂，那个睫毛很长的女孩，她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亲爱的，祝你演出成功。
然后，她的脑浆被涂在酒吧的墙上，破破烂烂。
艾玛，她的金发蓝眸会同时让你感受到愧疚和爱意，她很会画画，惟妙惟肖，直到被某个脑袋扭在背后的东西从窗户扔下了楼。
安娜，贵族女孩，她喜欢在一堆家族巨型肖像画的注视下骑在你身上，每次分别你都可以在风衣口袋里发现几百英镑，有一天，一个醉鬼酒驾把车开进了她的名爵里，上半身在驾驶座，下半身在副驾驶，她被切成了两半。
黄泉遗恋，魂归来兮，伊莎贝尔被虐杀在肮脏的小出租屋里，谁会在乎呢，一个年轻，贫穷，廉价，死心，绝望，开价几十块的站街女，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每一个你狠心离开的女人，每一个！
你觉得她们就会有好结局了？
你想通过我找到玛吉和泽德？
你还不想放过她们吗？
从我14岁开始，只要是你来，玛吉每次都是把我从房车里赶出去，她永远没法拒绝你，孤独？抵触？我披着你的大衣，透过窗户看到你们纠缠在一起，妈妈在兴奋的尖叫，她快乐极了，她是那样的爱你，夜风很冷，但是我却感受的到温暖，康斯坦丁，你真的像一根又一根的火柴，只要点燃，我就可以看到一些幸福的幻境。”
墨丘利咬着嘴唇：“你知道的……我曾经有多希望你能留下，妈妈喜欢你，你是第一个相信我的人，你从恐惧里将我救出来，我阅读了你的灵魂，差点将你杀死，你却只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什么狗屁的不必在意，我以为你会成为我缺失的那个亲人。”
女孩子低着头：“可是你又只会一次次的离开，在自己的周围用一些尸体堆砌城堡，似乎那就能保护你，秃鹫和猎犬垂涎欲滴，你又离开的不彻底，在地狱和蓝色大海之间，在过去的痛苦和可能光明的未来之间，你总是犹豫不决，我为什么要带着你去找妈妈。
是看你如何把麻烦带来，可能会有千百只怪形想要啃食妈妈的血肉，还是再看你怎么老练的脱光她衣服，以一个懦弱脆弱的模样诱骗她的怜悯，把她灌满小米粥，然后在得到心灵慰藉后，她疲倦的睡去时经典的拍拍屁股走人……康斯坦丁，我妈不是你诉说痛苦的树洞，也不是你随便过来就上的妓女，我不会帮助你的。”
墨丘利站起身，推搡开哈莉和凯瑟琳。
康斯坦丁的烟烧到了手指，他脸色苍白。
病态的白，他将烟头扔在咖啡杯里。
“你还真是条卑鄙的小毒蛇，吐着你那恶毒又刻薄的信子。墨丘利，你看不到一切。”
男人那眼神里是死寂一般的毫无波澜。
仿佛并不在意女孩的辱骂一般。
可是谁都能看到他的手指在颤抖。
墨丘利走离了座位，似乎很用力，她的拳头攥的紧紧的，表情懊悔极了，眼中的痛苦无法掩饰，内心的愧疚让她犹犹豫豫。
“约翰……对不起，我不想说这么……重。”
她轻声的道了歉，然后离开了餐馆。
凯瑟琳用一种看不可燃垃圾的视线看着康斯坦丁：“哈莉，我们就不该信他有办法，没人会帮助一个人渣的。”
小疯子却不怎么在意，她给凯瑟琳点了杯咖啡和三明治，自己和艾薇喝柠檬水，还有大号汉堡。
“她嫉妒。”
哈莉笑着说道。
“什么？”
凯瑟琳摸不着头脑。
“墨丘利，她嫉妒妈妈那种流汗，呻吟和声嘶力竭，康斯坦丁，她喜欢你。”
或许是见证了各种各样的情感。
哈莉觉得自己看穿别人越来越快了。
凯瑟琳无语的望向门口，似乎在追寻墨丘利残留的痕迹证明些什么。
“不是吧……这孩子疯了？”
康斯坦丁又点燃一根烟，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哈莉，其实我蹲过监狱，敲诈，抢劫，勒索，谋杀……他们给我写的罪状书很长，我可不想再添一条猥亵儿童。”
“她说她成年了。”
哈莉耸耸肩。
“在我这没有。”
康斯坦丁挑出咖啡里的烟头，喝了一口，每一个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说他是个人渣杂种，他至少得尽可能的别把这个词变成找不到形容语句的地步。
“无论那孩子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她并不想帮助我们。”
凯瑟琳率直的说道。
康斯坦丁又沉默的点上烟：“她会帮忙的，她们总是会帮忙的。”
那语气的余韵是说不清的情绪。
地狱神探说的没错。
当她们吃完早餐，墨丘利就在门口。
她坐在路边，盯着那些匆匆忙忙的行人。
感受到了那至今为止见过的身上潜藏着最大恐惧的人，站在了自己身后。
“我的诅咒没成功，你没被噎死，看来我得帮你去找我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