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莉如同一个徘徊的幽灵。
乌鸦已经发现她失神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吹气球，吹个大气球……哈哈。”
她突兀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哈莉……”
“不要怀疑，否则你会倒下。他们将不再暴动，他们将不克己复礼，他们将不再恐惧，他们将坚强不屈，恶棍屈膝，英雄凯旋，他们终将可以把鲜活的思想与腐朽的城市分离，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黑暗骑士，他将他们诱惑成共犯，教导他们怎么面对恐惧。直到我们的哥谭剔除幻觉，从不健康的精神状态里释放出来……可他没有蝙蝠灯，他连我都拯救不了。”
“哈莉……”
“答案是风筝，鸦鸦。”
她一只手挡住半张脸，阴影打在她身上，嗜血的气味在蔓延：“线断了。”
她这样说道。
而在不远处的天台上。
蝙蝠侠和查理默言对视。
“我研究过人的眼球，有6种眼球运动会暴露人类的内心情绪，哪怕是世界上最坚毅的罪犯，瞳孔也会随着情绪的变化放大和缩小，但他的不会，他的瞳孔从不变化。
那双眼睛仿佛仇视着这世间的一切。
时至今日，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只知晓，他是一个不小心掉进化学桶里的普通人。”
蝙蝠侠缓缓开口，他并没有用变声器，但声音依旧沙哑：“查理，我做到了我保证的，小查理没事，他被我保护了起来，他只是有些感冒，你得告诉我，小丑把你带去了哪里。”
而查理只是将西装扯开。
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蝙蝠侠。
世界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色彩，遮挡了厚厚的雾。
临行前，谜语人给他打了个电话。
在电视机里的记者高呼这个城市完蛋了的时候。
“让我猜猜看，你以为蝙蝠侠会解决一切？而事实就是他谁也没抓住，我不是说你高估了他而是你以为他能起些作用，可怜的查理，我以为你懂的，这个游戏并不是这么运作的。
向蝙蝠侠祈祷？
哈哈，你不如……向西北风祈祷。”
他的语气邪恶又冰冷。
让人如坠冰窟，查理的心整个沉进海里。
“闹克闹克，谜语人在敲门，猜猜看，我爱舞动，我爱回旋，我爱踊跃，我遨游时尾羽摆向天际，我飞翔时，身姿直上九霄。飘在空中，一线相通，只怕下雨，不怕刮风，我……是谁？”
风筝，答案是风筝。
蝙蝠侠死寂的眼神中，他平静的握紧了手心里狭窄浑圆的起爆器，解开的西装下一览无余。他的腰腹上环绕了一圈塑胶炸弹。
蝙蝠侠的声音停顿住了。
“那不是感冒，蝙蝠侠。”
查理的声音毫无波澜。
“谜语人说，他在这些行动之前，就知道我会背叛他，察觉，你们在互相察觉，一切都只是个谜语或者笑话，对我来说没分别，这些是他们给你的，谜语，笑话，谜语人在风筝的线上下了毒，该死的风筝。”
他在星期三带儿子放的风筝。
他的嘴唇干涩，眼中的血丝深邃。
难以言喻的煎熬，一种精神上的负压。
蝙蝠侠竟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查理嘴唇颤动，手指僵硬：“小丑说他有办法救我儿子，只要我在这里按下起爆器。”
不要！
不要！
不要！
蝙蝠侠的心里在呐喊。
可是，没能传达出来。
在查理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的手指已经按下了按钮，蝙蝠侠并没有躲避。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炸弹没有被引爆。
它发出了声音，播放早就准备好的录音。
“哈，哈，咚的声音代表了什么？一个把自己头笑掉的人。”
查理看着自己肚子上的炸弹。
又一次按动了起爆器。
再一次的，那如同超市里廉价娃娃会说我爱你一样的声音响起了。
“哈，哈，咚的声音代表了什么？一个把自己头笑掉的人。”
查理膝盖发软，缓缓的跪在地上：“……他说了……”
他没有恐惧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与空洞。每一刻，都像是在深渊的边缘徘徊，随时可能跌入无尽的黑暗。
眼泪，成了唯一的语言，诉说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悲伤与绝望。
“啊啊啊啊啊啊啊！！！！！”
查理怒吼着，嘶哑着，绝望着，直至发不出声音，他撕心裂肺的不断按着起爆器。
蝙蝠侠都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他的手指在颤抖，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自己从心灵上杀死了一个人，一个如他一般的普通人。
即便是在那个小巷里出现的局长，即便是那句没事了，即便是那厚重的大衣也没法拯救。
那是心灵深处最深沉的绝望，是灵魂在无尽黑暗中无声的哀嚎。它不仅仅是情感的波动，或是暂时的失落，而是一种彻底的，无法逆转的瓦解，仿佛是整个世界的秩序在瞬间崩塌，留下一片荒芜与寂静。
渡鸦难以置信竟然有人能如此声嘶力竭。
她感受到了一种弥漫的情绪。
而她不敢接触一丁点。
那座天台现在仿佛一个情绪黑洞。
在吞噬一切。
“炸弹没响，不愧是小丑，多狠辣。”
哈莉着迷的将手指向天空。
“什么？”
“他想结束的不是生命，是痛苦。”
查理明知道的，谜语人和他说了，那毒没解，小丑只是在给蝙蝠侠讲笑话。
这个笑话的名字叫——
查理·布朗！
只要炸弹响了，在死前，查理·布朗都可以坚信，儿子有救了。
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父子俩。
“爸爸，我做了坏事。”
孩子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
输液管里是大剂量的抗生素，止疼药，肾上腺素。
“我说了那个词，你不让我说的那个词，所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在你说了不会参加我的派对时，我又说了妈妈当时……我又说了那些话，让你伤心的话。我是个坏孩子对嘛……”
“别担心那些，小查，你不会有事的。”
查理泪流满面。
“好黑啊，爸爸，我是不是要去那个词说的地方了呢，像我……这样……的……坏……孩”
“不会，不会。不会！”
查理连续的回答道。
可是小查理听不到了。
他明明按照所有人说的，办好了每一件事情，为什么，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的。
生命中唯一的光熄灭了。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
或东……或西，然后坠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