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陌客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
这一刀如同一个大鼻窦。
直接将其掀翻了出去。
“以主的名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蝙蝠侠？”
披风斗士的披风哪去了？
魅影陌客当然知道自己的袍子防御性离谱的很。
所以，他看也没看胸口，只是踉跄了几步化解力道，定睛一瞧，人都差点麻了，不止是那个用锁链和自己玩捆绑游戏的疯女孩出乎意料的，竟然还可以在时间停滞的天使领域内自由行动。
连蝙蝠侠都无视神秘侧法则抽刀砍人了？
再话说……这家伙以前有这么大只吗？
哈莉瞥了顶级法师一眼，从偶像的身体里抽出长枪连连退步出好远，明明还下着大雨，她的肩膀处却冒着淡淡的白色雾气，仿佛血肉之躯里的温度已经燃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今天是周一啊。
哈莉舔了下嘴唇。
胜率加高了不少。
魅影陌客随手释放几个强制人类冷静的金色咒文，那些璀璨的光快速的飞向蝙蝠侠，又在那被血雨包裹住的盔甲前粉碎消散的一干二净。
“你到底做了什么？”
魅影陌客眸底闪过一丝惊恐。
他猛然发觉自己所有的规则都没法施加到怪异的蝙蝠侠身上，此时他就像一个绝对黑暗的情感黑洞，在吞噬游离于灵界质的负面情绪后快速的增补己身。
而那股不知来源的力量已经在扭曲现实了。
不，不止是附近的现实。
胸腔里的心脏，几乎有几百年没有如此剧烈的蹦跳，灼热的恐惧让那跳动的声音更加贴合人类，而非一位行走人间的天使。
哈莉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对于魅影陌客这种随意安排罪名到别人身上的态度，实在是讨厌的紧。
不都说自己淋过雨会喜欢给别人打伞吗？
这家伙被冤枉为人类原罪。
却又喜欢冤枉别人。
你踏马真该啊。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蝙蝠侠做什么。
走到这一步，是注定的因果。
此时此刻，只不过是，他想杀她，她也想杀他而已。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杀意。
出自于……拯救。
“我做了什么？人只有醒来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睡着过，上一集我们讲到，赛博坦上起狼烟，林黛玉七擒威震天，貂蝉九进光之国，力斩迪迦擒泰罗，李白巧施连环计，西施活捉荒天帝，马超勇夺新加坡，孔明推翻地平说，云长大意失加州，轻舟已过旧金山，李逵非礼孙尚香，刘备怒扛散弹枪，张飞误食恶魔果，吕布梦中开须佐，那么这一集我们就讲，哈莉·奎茵硬刚造物主。”
女孩在大雨中狂笑。
一道赤红色的闪电落在地上。
如若接引了神明的愤怒。
漆黑的绒毛羽翼在蝙蝠侠背后升起。
不洁，污秽，残忍，丑陋。
英雄在光亮中奔赴阴影。
魅影陌客被吓得嘴唇发白。
影影绰绰中，犹如潮水的可怖身影，伫立在雨中，焦黑的，残缺的，破碎的，畸形的，诡异的，苍白的，他们在雷雨中的光暗转换中，瞬移一样接近。
魅影陌客认得他们每一个人。
那一道道狰狞的脸孔犹如镌刻一样刻成了名为梦魇的复仇，那是他所产生过愧疚之心，害死的每一个人类。
一只只形状各异的手向前死命伸展。
他们拼尽全力在雷雨中，想把毫无温度冰冷到让人心颤的手指按在魅影陌客柔软松弛与他们僵硬肌肤完全不同的触感里。
魅影陌客呼吸困难。
他觉得自己被“潮水”淹没。
由人类尸体组成的潮水。
冰冷，死寂，滑腻。
他握住胸口最提神的东西。
再普通不过的银色十字架。
然而心灵里坚毅的灯火没有燃烧起来。
一团团由死尸带来的淤泥堵住了每一分光亮，所有的魔法都失效了。
魅影陌客余光看去，那个疯女孩毫无恐惧大笑着挥舞长枪将一具具行尸走肉捅穿掀飞，然而，她的面前是数不尽的尸潮，她到底害死过多少人？
自己漫长的生命居然都输了。
她连百万分一都杀不完就会累死吧。
为什么，我会想比较谁害死的人多啊。
一枚漆黑的戒指从天际滑落。
至黑之夜遮天日，此消彼长暗吞光。剜心摄魂汝命毙，亡灵复出丧钟鸣！
魅影陌客脸色越发苍白。
这到底是什么鬼展开。
黑灯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真好，我们玩完了。
他呼吸困难，一双双复仇之手，亦如曾经血田里的那颗歪脖子树，吊住了他的生命线，扼住他的脖颈，黑夜茫茫，恶熄辉光，白昼苍苍，将行不王，子夜横长。
“知道吗？我讨厌黑色了，因为……乌鸦是彩色的！”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一声鸦鸣撕碎了死寂和黑暗。
一道仿佛世界初开时诞生的光，亮了。
一往无前，犹如一把闪烁的剪刀，剪开黑夜，照亮星河。
佝偻恐怖的行尸被光芒照耀间便灰飞烟灭，黑灯戒刚刚悬浮在蝙蝠侠身前，就被这光亮捕捉，一道道裂痕从内部显现。
那传说中的带来大灾变的戒指。
普普通通的颤抖，然后碎裂。
魅影陌客恍惚着落在地上。
惊诧注视着身旁头发全然变成白色的渡鸦。
她姣好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血色。
额头的汗水，虚浮的脚步和迷离的眼神，证实着，她几乎将所有属于黑暗君主三宫魔的力量全都放了出去。
可是，那力量来源黑暗，为何可以驱散黑暗？
魅影陌客咽了下口水，不敢继续深思下去，纯粹的黑暗就是纯粹的光明，这种离经叛道的思想，绝对不可以出现在天之声的代言人脑海里。
哈莉将枪尖点在地面上。
她没有回头去看渡鸦。
“大场面啊，鸦鸦，这是离别的馈赠吗？”
渡鸦看着哈莉娇小的背影。
心里想着眼前的模糊不清真讨厌。
比当初咬着牙骗自己没哭，脸颊只是干久了，想有些湿润还讨厌。
“我讨厌离别。”
她哽咽的说道。
哈莉长嘘了口气：“那为什么还帮忙？只要我失败了，你就可以继续拥有我了。”
“得了吧，大概是风太大了，我把寒暄都错听成了情话，哈莉，你真讨厌，别随便对路人那么好，处处留情的人，都是渣。”
渡鸦不甘心的咬了下嘴唇。
“喂喂喂，最开始我就说过，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约而同啊。”
哈莉赶紧找补。
宪法还是挺完善的。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魅影陌客瞥了个奇怪的眼神。
哈莉奎茵遵纪守法？
“我知道后果，如果你被吞噬，就可以留下来陪我，我也知道，有一半的可能性，未来的蝙蝠侠见过我那个不成器的老爹，在我使用全部力量时，他就会一脚踏进现实世界带来更恐怖的毁灭，但只要是一想到，你会变得完全不一样，浑浑噩噩生活在这里时，感觉乌鸦都不是彩色的了。
每个人都在逼我长大，逼我承担责任，承担命运，承担那些我会在漫长睡梦里吓醒的痛苦，所以，我总得为了那个想要我继续当个无忧无虑孩子的酷女孩长大一次对吧。
哈莉，再见，遇见你真好，你能够记住我对吧，……记住一个破碎的，蠢笨的，可爱的，蕾切尔·罗斯。”
纯白的灵魂从灰烬里升起。
魅影陌客宕机了好一会。
“你干了什么？”
他呢喃着恐惧着问向毫无情绪波动的哈莉。
“我？”
哈莉再一次指着自己的鼻子。
随后她举起长枪，赤红色的纹路从肩膀处开始显现，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的嘴角不由得挂上虚假的笑容。
身后的女孩随风而散。
残阳如血的心象风暴替换了大楼。
可是那大雨和狂风雷电依旧存在。
它们如此理所当然的穿透了哈莉的壁垒。
女孩长枪遥指黑暗骑士，对魅影陌客回答道。
“我在牺牲一切，叫醒一个装睡的家伙。”
作为颠覆这个世界的秩序的象征，此枪散发出异常的让人发寒的冰冷。这是逆转因果的魔枪，倒转因果，以必中心脏为前题的“果”决定挥舞长枪攻击的“因”。
因为结果已经注定了，一般的防御与回避不论怎么做都毫无意义，但哈莉并不敢在前方有任何阻碍时使用它，这个效果属于干涉命运，可是，蝙蝠侠又何尝不拥有随时随地改变命运的强运呢？
她本希望魅影陌客能够一键清屏，帮自己开路，然而这个废物犹大可能在未来的蝙蝠侠面前暴露过自己的所有情报，以至于，他所有的神秘莫测的手段全都失效了。
就是说，为什么要上蝙蝠侠的非人类调查报告嘛。
在光芒撕碎一切，世界翻转以后，惊诧的黑暗骑士似乎也察觉了哈莉手中神枪的威力，他犹如一只警惕又凌厉的野兽般，用最威吓的形体不断扭曲变形，蜉蝣的黑色粒子逐渐侵占着哈莉的心象风暴。
如果再不动手，大概没有机会了。
从咫尺到无尽，只需要一刹那。
魅影陌客福至心灵般展开斗篷，于是这神造物笼罩了天空，蝙蝠侠的世界终于停滞了一瞬间，短暂又漫长的一瞬间。
“天之声没有指示。”
魅影陌客迷茫的喃喃自语。
他的人生开始迷路了。
却在本能中相信了一个捆绑他，辱骂他，只是在生命里散步的疯子。
“干的好，战友。”
哈莉夸奖一句。
扭转身体，手中的长枪闪耀出刺目的红黑色光芒。
女孩温柔的注视着黑暗骑士。
“感谢你来杀我，不过不好意思，亲爱的，我喜欢行走在危险的边缘，揭开你内心的痛苦非我所愿，不过，谁让……我是你的氪石呢。你的心，我收下了。
「Gae Bolg」刺穿死棘之枪！”
女孩的怒吼震颤大地。
一条线穿透了天空。
一杆枪被哈莉扔了出去。
视觉无法追踪到那超越速度概念的因果。
赤红色和漆黑色一同舞蹈。
魅影陌客只知道，她中了。
没有痛苦的哀嚎，黑暗骑士被枪钉在那里，伫立的身躯从庞然大物逐渐恢复为普通人类的身高，漆黑的蜉蝣光点化作飞灰一点点散落。
蝙蝠侠的半张面具碎裂掉在地上，露出的肌肤苍白灰败，即便生机转瞬即逝，干涩的嘴唇微动，终于清醒的男人向几乎脱力的疯子问道：“笑话和谜语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会有人想吃榴莲皮呢？”
哈莉舔了下嘴唇：“愚蠢的问题，亲爱的，吃榴莲当然要吃榴莲皮，那玩意，瓤是臭的。”
“臭的……”
英雄头颅低落。
狂风和暴雨为其歌唱哀乐。
迷茫的魅影陌客刚要说话，身躯却骤然停顿，随之宛若从天空坠落的玻璃一样，充斥裂痕，最终碎成星光。
心象风暴取消。
世界变换，城市，楼房，英雄，天使，尸体，恶棍，全都消失了，无尽的漆黑停顿在眼前。
脚下泛起阵阵涟漪，哈莉无法看到任何光明的东西，但她坚信，前方有路。
她知道。
一直到尽头，她会看到一个存在。
一位既非神祗也非魔鬼更不是超级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