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看到了真实。
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翻过高山，谁不想知道呢？那巍峨的山后面是什么，谁不想知道呢？那湍急的河流后面是什么。
他期待着绝美的风景，太阳，落雪。
可是……
榴莲瓤是臭的。
他到底为什么觉得一个满身是刺的邪恶水果，内里会有一丝光芒，一只榴莲又怎么能够用味道拯救别的水果呢？
山的后面还是山。
所以，河的对岸该有什么？
哈……有……另一条河。
谜语人的烽火戏诸侯完全破碎了他的幻想。
有些人是不值得拯救的，笑话和谜语的区别，在于听众，而不是滔滔不绝的表演者，蝙蝠侠连从边缘拽回自己都做不到。
黑暗骑士，不过是个笑话。
“所有人都是笑话，所以，我们才该笑啊。”
哈莉奎茵继续向前走着。
哪怕那漆黑里没有路径。
但她的笑声没有丝毫恐惧。
就像是汽水在舌尖破裂，绽放出亲昵性感的柠檬汁，清醒靓丽的味道，一点点的甜，一点点的酸，调皮，任性，自我，天生丽质，然后。
“见见我吧，你会开心的。”
谁会不喜欢五颜六色呢？
哒哒哒，脚下的涟漪变成了实体。
哈莉的脚步越来越轻快。
探照灯的光芒洒落。
一幅幅巍峨的画作出现在细长道路两侧。
一幕幕如同定格动画的回忆倾泄而出。
哈莉仔细看去。
西装革履打扮的漂漂亮亮，却满脸悲伤的小男孩站在即将下葬的棺材前放下了手中的雏菊。
下一幕，孤零零的他，抱着膝盖躲在空荡荡，巨大有着回声的房间里。
男孩打开楼上的卧房，细细的抚摸每一件物品，妈妈用来整理头发的发棒，一旁耐心父亲会调整位置的领带，颜色已经褪色的口红，被重新串上的珍珠项链，以及那面照映出可悲的光洁镜面。
他看着镜子轻声对自己说道。
“我是个孤儿了，我不得不适应这个。”
雨幕里，哭泣的男孩被年轻的警长披上了自己的外套。
哈莉指着这一副画，表情极其做作。
“哇，我知道了，这是布鲁斯·韦恩。”
她装模作样的掐住下巴“认真”思考。
“我为什么会在蝙蝠侠的梦境里看到只属于布鲁斯·韦恩小时候的绝密记忆？”
她继续向前走去。
又一副画面生动起来。
小男孩误入洞穴，成千上万的蝙蝠被惊扰，它们从最深邃的黑暗里冲出，犹如一股暴风一样，在其恐惧之时，却又全部停下飞翔，似是朝拜君王一样，突兀的环绕在小男孩的身边，将他架起，缓缓升空。
充斥着中二气息的幻想。
“就是这个，我的天啊，布鲁斯·韦恩居然是蝙蝠侠！”
哈莉“惊讶”的大喊大叫。
然后她又无聊起来。
女孩还是翻了个白眼。
“让受惊的蝙蝠冲个跟头就说自己胆小完事了，居然不要脸的给小时候的记忆加滤镜。”
探照灯投射的光变成了黑白色。
似乎是女孩的吐槽让更深邃的梦境不悦了，画展被取消，淡淡的哭泣声从更远处传来，哈莉毫不犹豫的跟随着声音前行，那些探照灯的光就打在她的身上，粉色，蓝色，自由，即便是置身于缤纷绚烂世界的她，竟然也被这顽固的思想束缚，一点点褪色了。
他的人生里只选择了黑与白。
正如放浪形骸，处于夹层的绝大数人类一样，蝙蝠侠从不特殊，哈莉一直都诊断其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就像是谜语人坚定如此认为这个答案也适用于小丑一样。
他们不过在虚虚实实里对世界失望而戴上面具，用暴力诉诸表达不满与释放情绪。
小丑把痛苦回馈给世界。
蝙蝠侠则是把疼痛吞咽到自己的灵魂。
那个孩子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膝盖里，似乎是听到了哈莉的脚步声，他忍住悲伤，小手擦了擦眼泪，头也不抬：“阿尔弗雷德，我以后就孤身一人了。”
哈莉露出笑容：“勿谓言之不预啊，小朋友。你这样立FLAG，搞不好长大后会因为社交问题而掉头发。”
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
小布鲁斯猛的抬头，清澈的眼眸里全是警惕，不过在注意力不太集中的时候，羞臊的粉红色袭上脸颊。
“别害羞，只是哭泣而已。”
哈莉凑近自己的脸，不得不说小布鲁斯的颜值真的是超级绝赞。
“男孩不能哭。”
小男子汉正在装作自己没事。
“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总说的那句，从我八岁的时候，就没有了眼泪的真实性，小家伙，常言说能哭的地方只有爸爸的怀里和厕所。”
哈莉用手指弹了下他的额头。
小布鲁斯的表情沉寂下去，犹如没有星星的夜晚，眼中的神采消失了大半。
哈莉轻声细语：“所以，即便拉不下面子躲在阿尔弗雷德怀里哭，也别把自己的心当成厕所，这种鸡汤都是扯淡的，哭泣是发泄和保护自己的力量，想哭的时候别用雨水当做遮掩，这并不可耻。有时候你会学到成长的道路有很多条，而大部分时候，它们会把你彻底的搞砸。”
“听上去很糟糕。”
小布鲁斯犹疑的问道。
哈莉生硬的扯出来一个笑容。
“当然踏马的糟糕，你会一塌糊涂，遍体鳞伤，做那些让你自己感觉强大的事情是有后果的，举个例子，有一段时间，我的人生一团乱麻，没有任何声音告诉我，我的生命意义是什么，然后有一个家伙说了一些我非常想听的话，一个破碎的人总是会被另一个破碎的人吸引不是嘛，就像现在你如此认真听我说话，戴上面具，画上笑脸，所有人都会恐惧，而在那后面，即便你不说话，但他可以听到，这种感觉让我迷恋，让我认为自己很强大，让我觉得，我被拼凑起来，并且不再孤独了。”
哈莉直视着他的眼睛，诉说了迟来的道歉。
“很抱歉我在故事的开头对你说了那句话，我想成为那个拥有力量的人，我想成为那个让人惧怕的家伙，所以，我这辈子都得面对这样的后果，无论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踏上怎样旅途，我也永远摆脱不掉，我永远都是哈莉·奎茵。”
你是蝙蝠侠，就只能是蝙蝠侠了。
这就是对你最好的惩罚，布鲁斯·韦恩。
这种直扎内心的刀子。
果然，只有爱到深邃才说的出口。
伤害爱人是本能吗？
哈莉·奎茵。
“你能听到吗？”
小布鲁斯抬起头问道。
“我都在这了，你觉得呢？亲爱的，你变不了的，即便是那只手区分了什么是蝙蝠侠，你也变不了的，我能听见你面具后的声音，与混沌不同，你是英雄，与混沌不同，我是疯狂。”
破碎，从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我会孤身一人。”
小布鲁斯痛苦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你会孤身一人，可是创造宇宙的最低人数为二，人是没法独自生存的软弱生物，我们会笑着说，布鲁斯韦恩他妈的是谁？迪克，提姆，达米安，芭芭拉，阿尔弗雷德，赛琳娜，克拉克，戈登，卢修斯，杰森，凯西，巴里，戴安娜……”
哈莉念白着冗长又驳杂的名单。
那上面有亲人，家人，朋友，英雄，反派，普通人。
小布鲁斯静静地听着。
就像是童年躺在妈妈的腿边，听她讲故事书一样，壁炉里的火焰烧的劈啪作响，温暖柔和的火光随着妈妈轻柔的嗓音，这一刻的美好值得一生去留恋。
原来，他会认识这么多人。
“哈莉·奎茵。”
她说完最后一个名字。
“为什么只有你自己说了全名？”
小布鲁斯撇嘴道。
哈莉玩味的笑笑：“因为我觉得自己最重要，鼎鼎大名的蝙蝠侠冒着生命危险沉浸于梦的世界来救我。”
“他反倒是被你救赎了。”
小布鲁斯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些名字？是他自己救了自己，救了蝙蝠侠，区别不是那只插着刀的手，也不是破碎的人，混沌，黑暗，笑话，谜语，疯狂，骑士，这都只是标签，真正的区别是，这里没有末路，你从不孤独，爱你的人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哈莉笃定的说道。
“你刚才还说这条路很糟糕。”
小布鲁斯小脸皱起来，就像是一个不想喝中药的孩子。
他确实还是个孩子。
哈莉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去：“谢谢你来救我，亲爱的，不过我还没那么弱小，我可是哈莉·奎茵。”
提问：为什么大部分成人网站都是免费的。
回答：你纯洁的灵魂就是代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蝙蝠侠，就永远是蝙蝠侠了。
无论是未来，还是过去。
所以，这是命运对你最好的奖励。”
她背对着他挥舞着手告别。
小布鲁斯注视着她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然后，蝙蝠侠伫立在阴影里，看着哈莉奎茵渐渐走远。
他深吸了口气微微低眸。
“嘿，偷偷讲给我一个人听，你在戴面具的时候，真的没有笑过吗？”
古灵精怪的女孩曾经死缠烂打的这样问过。
此时，蝙蝠侠面具并不能遮掩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世界没有末路，我从不孤独。”
名为蝙蝠侠的，这个噩梦，该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