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望着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夺路而逃跑出房间的柳雪晴背影,张璨还当是自己把她给气的呢,有心想喊住她道个歉吧,却眨眼间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这也不能怪我嘛...谁让你学那谁说话的...唔...好困...还是先睡觉吧...等病好了再去给她道歉就是了...”
道歉?你最好把自己洗白白当作礼物给我道歉!
出到房间外,柳雪晴绕了个圈趴到侧窗上,看到张璨乖乖的把汤药喝光躺下休息后,这才放心的离开去往了前院大堂。
“哈哈哈,不愧是张游击,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柳员外客气了,在下现今乃是白身罪民哪里当得员外一声游击将军,惭愧惭愧。”
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柳雪晴自后院行到前堂,尚未进门便听到屋内自家父亲正与人交谈,听话中称呼应该是自己将来‘夫婿’的大哥,张秉言的嫡长子,前五品游击将军——张为民。
做为刚抛了绣球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在正式成亲前别说见这将来的大伯了,便是刚刚偷跑去看‘未婚夫’都算不要脸的行为了,柳雪晴哪能大剌剌的直接闯进堂内,所以她眼珠一转领着几个丫鬟婷婷袅袅的来到大堂偏厅,竖起两个精巧的小耳朵偷听了起来。
“我那二弟与贵千金的婚事....”
只听屋内两人互相吹捧寒暄了一番后,张为民当先提起了张璨和柳雪晴的婚事。
“哦?莫非张公子有何异议?”
“柳伯父客气了,待到愚弟与贵千金成婚,伯父便是璨哥儿的岳丈了,自然也是为民的长辈,以子侄称呼在下即可,哪能当得起员外一声公子。”
“哦?哈哈哈,为民果然快人快语啊。”
听张为民不但没有反对婚事反而确定了下来,柳延明当即一喜。
“只是不知为民刚才有何为难的?若是彩礼聘金之事大可不必担心,我柳延明虽是四民之末的商贾,却也非是两眼只看那黄白之物的俗人。”
“呵呵,柳伯父为人豁达高雅,小侄佩服,小侄刚才所虑虽有些钱财之事但更多的还是我们四兄弟的身份,想来伯父应当知晓我们已被贬为罪民,而且京中颇有些家父昔日的政敌,如那凤台阁老中的几位,所以小侄的意思是五日后的婚礼能否不要大操大办?免得惹人闲话,这样无论对柳家还是我张家都是好事。”
“原来如此,为民贤侄思虑甚周啊,实不相瞒,柳某也是这个想法,在这京城之中,圣皇脚下,向来鱼龙混杂耳目众多,我本来还在想如何与你提这个事呢,却不料你我二人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哈。”
“那不如伯父与我家先定亲?正好我家二弟尚且年幼,等将来他..”
“哎!这怎么行?”
大堂内柳延明一听张为民定亲的提议立马给否决了,开玩笑,漫说那张璨生的如此俊俏长大后必然是个不逊潘宋的美男子,就光他的才华也是光耀当代,这不把名分定下来万一出去被人抢走了怎么办?京城之地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除了金殿上的皇帝可瞒不过有心人呐。
“贤侄莫要担心,此事我已有想法,五日后贵府二公子与犬女大婚咱们不邀请外宾,只我两家人在场,先让他们二人拜了天地定下夫妻名分,等过些时日再去吴州补上宴席风光大办一场便是。”
“这...”
“我知贤侄不敢或忘督师教诲有心振作门楣,但所谓穷则变,变则通,你兄弟四人只靠你去打些零工饭都吃不起,何谈东山再起呢?不说你那庶出的两个弟弟,只论你这个张家嫡长子,一身武艺若想保持下去可缺不了大鱼大肉,还有璨哥儿,蹉跎三年未得名师尚有如此才华,今后若是有我柳家财力支持岂不如虎添翼?”
呵呵!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听到隔了一扇门的大堂内,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冰雪聪明的柳雪晴瞬间便明白了张为民的打算,他这是想要稳住柳家,但又不想搭进去自家亲妹,所以想用个定亲的方式哄住柳延明。
可柳延明堂堂东南豪商,全部家产拿出来在整个大吴都排的上号,比起那拖欠边军军饷和百官薪俸的皇帝老儿还要有钱,这等精明的商人那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哪能被张为民给唬住。
不过...其实定亲也不错?
说真的,要让柳雪晴自己选或者说张璨表现得不那么抗拒的话,她也是倾向于定亲的,倒不是说不愿意和张璨成亲,恰恰相反,她是巴不得下一秒两人就拜了天地然后直入洞房,但...那得是张璨嫁给她柳雪晴,而不是反过来她柳雪晴成了张柳氏。
有心想赌上一把,但回想起这两天来张璨的表现,柳雪晴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敢让小桃红出去让自家父亲答应下来。
也罢,将来有机会补上便是,这次先让她娶我,以后我非要娶了那小丫头不可!
打定主意后柳雪晴也就放下了心中纠结,继续偷听着屋外两个男人议论起张璨和自己的婚事。
“我也素知贤侄武艺高强,心性高傲,但柳某绝非是让你兄弟四人依附于我柳家,璨哥儿成亲更非是入赘,乃是犬女过门!”
“伯父,小侄并非此意,你...”
“哎!你听我说完。”
“咱们关起门来自己人私下里说,虽然圣天子当朝洞察万里,但水至清则无鱼,大吴三百余年天下,所谓官商勾结者不知凡几,便如当今朝廷,百官之中怕不有半数不是自身就是出自豪门大族,便是背后皆有富豪人家资助,而贤昆仲四人出身名门,现如今不过稍有挫折,柳某有心出钱以供为民贤侄兄弟四人习文习武,只盼将来张家东山再起之日莫忘了我这个儿女亲家就是了。”
“这...伯父啊,我...这我等皆是罪民,尤其是小侄我,被天子亲言永不叙用,恐怕难当伯父厚爱啊。”
“哈哈哈,为民贤侄这是看我乃是商贾诓我了,所谓金口玉言那是说给贫民百姓听的,天子圣旨也不是没有自己打脸的前鉴,更何况我听说因为西北流民愈演愈烈,北地边疆又被胡虏不断入侵,当朝诸公正在劝说皇帝开放地方团练,届时为民贤侄未尝不能借此良机乘风再起啊。”
“地方团练?此言当真?”
“如何有假?我此次入京便是亲自来见几位阁老求个准信的,值此乱世来临之际身边若无武力护卫,我柳家如此大的家业怕不是要成为某些人眼中的肥肉了,贤侄也莫要推脱,若是你实在过意不去那便当作是柳某雇佣你,请你这前游击将军帮我训练下手下家丁,将来等柳某回到吴州自组团练时也不至于两眼一模黑了。”
“这....伯父如此厚爱,小侄敢不奉命?”
“哈哈哈,好好好!”
听到外面两人终于谈妥了,柳雪晴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却不禁有些吐槽。
这张家人怎滴一个个都那么矫情,张璨那小丫头如此难以哄骗也就罢了,这张为民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非要让爹爹找了那么多借口才顺着台阶下,啧!
其实刚才柳延明说的话里面七分真三分假,主要就是给张为民搭梯子的,皇帝让组建团练是不假,他也有心把手底下见不得光的海员、镖局、打手那些洗白也是真,可你要说他多在乎张为民这个前五品游击将军那就夸张了。
张为民是猛将,而且是上过阵的猛将,但也只是冲锋陷阵,指挥几千上万人的中级将官,和他老子那等着眼全国,总督三边,麾下十几,几十万的大才比起来差得岂止千里。
人柳延明看中的是张璨,这等才情还那么年幼,教导的好了以后搞不好就是个允文允武青史留名的龙凤人物,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她对兵法什么没天赋,但光文学上的才华,就足以令柳延明这个深受大吴朝两百多年重文轻武思想的大豪商趋之若鹜了。
什么是商人?高卖低买?呵!奇货可居才配叫商人!吕不韦能投资赢异人,我柳延明如何不能投资张璨这个注定翱翔九天的潜龙?
京城东郊,柳家别院,大堂内外,柳延明、柳雪晴、张为民三人各怀各的心思,皆是围绕着张璨打着各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