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还以为你们两个是高玩，你们俩这根本就是对老游戏一窍不通嘛！”
眼看液晶屏中三人的角色被副本boss一刀团灭，紫苑也差不多知道了自己面前这对兄妹就是纯纯的混子。
不过即便如此，紫苑也没像刚刚那样摔手柄，稍稍抱怨几句就把视线从少师焕和茶露身上移开了。
“算了算了，今天先不玩了，打了一天jrpg属实有点累了。”
紫苑说，像午睡刚醒的小猫咪一样伸展双手抻了个长长的懒腰，少师焕和茶露也因保持同一个坐姿玩一下午游戏感到有些脚麻。
“对不起啊紫苑，我们在游戏技术的事情上骗了你，主要还是怕你嫌弃……不带我们玩。”
茶露说，轻轻放下手中那只攥了一下午的粉红色手柄。
眼看空中楼阁之外已是夕阳西下，橙黄色霞光给服务器内的花花草草蒙上一层暖色，飞泻而下的瀑布水光也被照的波光粼粼。
“就快到晚上了啊，紫苑服务器的时间和现实时间同步嘛？”
“不！”
紫苑斩钉截铁的说。
“我的服务器只有黎明，白天和黄昏，夜晚什么的……并没有那种设定。”
紫苑的话在“夜晚”这个字眼停顿住了，这并非一时之间的语言迟钝，而是有过糟糕遭遇的紫苑总会被漆黑一片的场景勾起回忆。
被班上看自己不顺眼的不良女同学和她们找来的社会女混混堵在没有灯的女厕所间中，被她们用各种恶心至极的卫生间工具捆打身体……
这份阴影般的回忆，每每想起都叫紫苑不自觉地浑身打颤，所以为了逃避过去，紫苑宁可将与“黑暗”相关的一切东西从自己的世界中删除。
“原来如此，我想……我已经知道你不愿回归现实世界的理由了。”
茶露故作玄虚地说，长时间的大小姐式跪坐姿势让茶露的脚和小腿几乎没有了知觉，直接导致想从地上坐起来的茶露一个没站住又摔回在木头地板上。
“啊……脚，有点，麻了，嘻嘻。”
茶露说，既然已经摔倒，那不妨干脆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舒舒服服地侧躺，望着紫苑和少师焕被夕阳照的一半发光一半昏黑的脸颊，茶露鼓起勇气给他们二人讲述起了自己的秘密。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一直想和人提起，但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不过我觉得，如果是焕哥和紫苑的话，说不定……可以和你们聊聊。”
背对夕阳侧身躺在冰凉木地板上的茶露轻声笑了笑，接着落日余晖的掩护抓紧擦掉眼角不自觉间流下的泪珠。
“其实，我曾经有过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名叫赵曼曼……”
作为土星集团责任董事茶少棠的唯一女儿，够格同茶露交朋友的自然也是富贾商贩的千金。
飞雁酒厂，那是三十年前赫然兴起的酒水品牌，依照资历和营业实力，说这家公司牢牢把握世界啤酒生产命脉几十年也不为过。
然而就像因电商兴起而逐渐消失的小资店铺一样，随着虚拟现实技术的卓越发展，人类终究通过网络技术将传统啤酒挤下了历史的舞台。
服务器“生产”的虚拟啤酒在口感上与现实啤酒没有任何差异，各种特效渲染让线上聚会更有氛围，而99%模拟醉酒心理状态却不伤身体这一条健康方面的优点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由于飞雁酒厂走向没落，赵曼曼的家族遭遇破产，被迫从山美水美的富人区搬迁去堆满废料的平民区，茶露也被爸爸切断了与自己闺蜜的一切联系。
“不要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社交，飞雁啤酒被时代淘汰，你曾经的朋友赵曼曼已经没有社交价值了。”
茶少棠总是用这句话劝导茶露，不知不觉之间，茶露与赵曼曼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见面了。
“……事情就是这样，虽然被焕哥从服务器上绑架确实是件可怕的事情，但一想到来到平民区就有可能与我曾经的好闺蜜重逢，我就觉得，被人绑架这件事情似乎也没有多糟糕了，况且……”
茶露故意拉长声音说。
“况且，焕哥真的好帅啊，哪怕只是坐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不是一句话都不说，我只是对你的所作所为感到无话可说而已。”
少师焕似往常一样操着冷冰冰的语气说。
“兜了这么多圈子，也该进入主题了，收租婆之孙女·顾紫苑，你今天到底能不能离开你的服务器？”
“我……”
紫苑犹豫到，弯曲双腿用膝盖托住脸颊，撩起水袖，翘起纤纤玉足，把奶豆般可爱的脚趾对向窗外。
“我……我还没准备好出去，谢谢你们两个今天陪我一起玩，虽然谢谢，但是，既然你们又聊到‘出去’的话题了。”
紫苑说，没等茶露反应过来，几个与服务器违和感十足的蓝色矩阵突然出现。
接着就像少师焕之前被“踢”出服务器的遭遇一样，少师焕和茶露又被动用最高权限的紫苑一脚“踢”出生命维持箱。
“呀啊！这小姑娘到底什么心理啊？真难对付！”
气愤地将漫游头盔丢在床板上面的少师焕再也受不了屈辱，也顾不得收租婆的冷眼相待，拉起茶露的手就从顾紫苑曾经睡觉的白色软床站起身来。
“放你孙女在网络世界里沉浮吧，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没有铁栅栏的牢笼，你的房子我们租不起了，马上我们就回去收拾行李，不劳你赶我们走了。”
完全不想再跟紫苑或是收租婆干耗的少师焕，斩钉截铁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依依不舍摘掉漫游头盔的茶露本来还想再进入紫苑的私有服务器一次试试，但见到少师焕这么生气，茶露也立即打消了回去找紫苑软磨硬泡的念头。
“哼，要滚快滚！我这老太婆真是老眼昏花，看人看走眼了！你就这样离开吧，少年，带着土星集团的千金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给我惹事！”
收租婆说，依旧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散，依旧的语言粗暴，咄咄逼人。
反观摔门而去的少师焕，他的背影也是那样的坚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