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服传统样式却是现代工业产出的服装,不过无论是传统还是工业都无法让轻薄的布料能够御寒。不如说大开口的袖子会让人变得更冷。
朝霞身穿着剑道服在道馆旁的空地,寒冷能够锻炼人的精神和身体。无视着被冷气刺痛的肺部,朝霞继续进行着深呼吸。凝神盯着面前,即使前方什么都没有。
专心能够将寒冷这种感觉短暂的离开大脑,双手已经被冻的通红,但这不是休息的理由。大喝一声将木刀挥下,周围飘荡的雪花都被一剑所带来的气势震开。
“很锋利的剑,可这也太强迫自己的身体了。”
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朝霞的专注,回头往去,在道馆的墙边,一个身穿白色大衣的男性向着这边靠近。
“剃泽阁下?”
剃泽彰磨走到了院子中,双脚踏着雪,然后解开大衣的扣子,将白色的大衣披在了朝霞的身上。
刚脱下的大衣拥有人的体温,迅速的帮助朝霞温暖身体。全身本来因为寒冷而疼痛的皮肤得到了缓解。
“我不需要这些,寒冬和酷暑才是剑士修行的最好时间。这样才能锻炼精神,意志和身体。同为修武之人剃泽阁下应该知道才对。”
朝霞掀开大衣,想要递给彰磨。对于这样的好意,她会心领,但不会接受。
“你的身体呢?”
“我不会生病,受伤后也很快会痊愈......”
“这并不是你伤害自己的理由,身上的伤痕和身体的疼痛不过是对自己努力的一种自我满足的催眠,它并不能真的代表什么。我想我堂也并不希望你受伤才对。”
朝霞一时语塞,停止了递会大衣的动作,眼睛瞟向更远的雪地。
“从剃泽阁下说服我做你的临时搭档时,我就感觉到你的口才很狡猾。”
“不,我不过是多活几载,能更冷静的思考与行动而已。喝茶暖下一身体吧。”
彰磨对着朝霞伸出来自己的手,朝霞盯着它片刻的犹豫后还是牵上了那只手。
开着暖气的茶室温暖舒适,朝霞想要先把大衣脱下却被彰磨按住,示意她再穿一会。彰磨将沏好的茶倒入朝霞的杯中。
“不过说到当时,万幸的,我们都搭档都还活着。”
“是呢,长正大人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原先的水平了。但我觉得我应该变得更强才行。”
“有时候过于追求一些东西,反而会适得其反,不能在家院子里练剑,也是应该他不想看到你受冻吧。”
朝霞眉间向上,一股不可思议的看着彰磨。仿佛在说,你怎么猜到的,但神色马上又恢复正常,看着面前飘着一跟茶梗的茶杯。
“是的,一切和剃泽阁下所言的一样。”
“既然如此,就不要伤害自己,会有人伤心的。”
“阁下是不是想说,这之中包括你。”
彰磨没有说话,只有微微点头。朝霞也不好意思继续问,轻啜一口茶。温润的茶水沁入了体内,鼻中充满了舒人的清香。
朝霞的身体从刚才的寒冷中温暖起来,侧脸看向彰磨,他也在静品着茶饮。本来计划的修行变成了清闲的看雪,茶杯的余温传到手心,让朝霞不想放手。
“你自己有带额外的衣服吧,不会穿着这身就回去吧。”
朝霞又的一愣,低头沉默了一段时间。再次和彰磨目光相接时就明白,自己的沉默已经将事实暴露。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出现在朝霞的心里,长叹口气。
“没有,这样走过来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彰磨像是早就预料到的又饮了一口茶。两人保持着平静,无言着看着窗外的雪景,白色的地面连成一片,相接入蓝色的天空。
“我送你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那你穿着我的衣服回去,等明天我再去拿回来。”
“这就更不好意思了,我不应该受到这样的照顾,我的身体不会......”
“不会生病不是伤害自己的理由,你刚刚才同意的。”
彰磨打断了朝霞的话,并用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小动物般的轻轻抚摸她的手背。
“那阁下呢?”
“我除去大衣,我身上的衣服也比你厚。不必要担心,我并不会冷。”
“那再等会,到中午再走吧。”
又饮一口茶,略微的苦涩,还有入口后的回香。已经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和方法了,也许他是对的。可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什么破绽。
这个人很狡猾,或许不是狡猾,而是接近绝对的理性,让这些本来就是合理的事情看上去有一丝的不合理。在冬天就应该穿厚一点再出来。
“在到场内可以练习挥剑吗?”
朝霞问出这种话,和买完东西时,小孩对自己父母问这些东西我可以吃吗的感觉很相似。
彰磨从朝霞的肩上拿下大衣,并叠放在旁边。意思也很明显,可以。
“那能与阁下对练吗?”
“可以,那请手下留情。”
即使是冬日,下午的阳光依旧能让人感到一丝的温暖。朝霞穿着完全不适合自己大小的大衣,缓慢的走在雪地上,旁边还穿着一层厚卫衣的彰磨跟在后面。
这个衣服真的太大了,完全拖在了地上,走过的地方都会拖出一道痕迹。所幸对于朝霞,这种丢人的路程并不长,走到了一个日式宅邸的门前,朝霞的步伐停下。
“衣服我会洗干净后还给阁下的,我先借给您一件衣服。”
彰磨刚想要说不必,却被朝霞拉住了手,硬拽到了门里面。成年人拼蛮力基本不会是受诅之子的对手,彰磨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是被朝霞完全牵着走。
被硬生生的拉到玄关,然后朝霞鞠躬为刚才的事情抱歉,把彰磨的大衣挂在衣架上,又取下一副棉衣递给彰磨。
“等衣服洗干净,我会登门还给您的。”
彰磨和朝霞对视了一会,感觉到自己与朝霞的身份互换,不禁嘴角上扬,朝霞看到也是微微的小。
彰磨接过衣服,披在身上。低头示意后,离开了我堂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