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吕晓光回宿舍,陈郡贤看了一下手机里的课表,之间班级群里通知下一节课取消,想着既然还早,就到学校以外的地方跑一跑,再回家。当初就是想着离家近,而且学校又有堂姐罩着,没有报外地的大学。现在看来,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跑出了学校后,陈郡贤沿着人行道跑着,努力按照张溯诚给他的个人训练建议,控制呼吸有节奏,保持匀速的前进速度。刚开始跑的确累得全身肌肉酸疼得想放弃,但现在坚持跑下来,越来越能感受到跑步带来的乐趣。
脚步丈量着地面,把沿途的风景抛在身后,自身带来的速度感,让整个身体犹如摆脱了地面的束缚一般,当脚步更替的越来越快时,余光两侧的景物也在快速倒退,身体也似乎变得越来越轻盈,那种完全掌控身体,掌控速度的感觉,真的会让人越来越上瘾。
可没跑多远,陈郡贤突然感觉肚子里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但他并未放慢脚步,只是皱了皱眉头,在心里默念:“没事儿。”
他想要通过意志力去压制那不适感。
然而当他穿过一个人行横道时,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止不住地弯下身子。“啊!” 一个闷哼从喉咙深处溢出。陈郡贤捂着肚子跌坐在冰凉的人行道上。
就在这时候,一辆宾利飞驰经过他的身边,突然停在路边。
车的后坐车门被急切地推开,走下一个穿着低调而奢华的定制西服的高大男人。
男人正是卫熵原,他刚好乘车经过这条路。看到前方有个年轻人突然摔倒在地上扭曲着身体显得十分痛苦,
卫熵原立刻命令司机停车,“快停下!”
卫熵原迅速下车跑向陈郡贤。
“你怎么了……是你?” 卫熵原一愣,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自己误以为是女生的男生么?
“肚……肚子好疼。”
陈郡贤艰难地说,他已经疼得没力气抬起眼皮看向来人。
没有多余言语, 卫熵原立刻俯身一把将陈郡贤公主抱起来小心地送进车内,并对司机说:
“去最近的医院!”
整个过程中卫熵原紧张又担忧的神情和动作令此时被温柔抱在怀中微微颤抖的陈郡贤减缓了不少痛苦。并完全信任地交给卫熵原处理自己此刻无法掌控局面,且由衷感谢眼前这位及时雨般出现救援自己困境之人。
汽车飞驰而去,在城市喧嚣与夕阳余晖中留下模糊且迅速消失的影子……
节能灯光照在医院的冰冷走廊上显得格外刺眼,陈郡贤紧皱着眉头,一只手捂着腹部,在疼痛中挣扎。急诊室的门轰然打开,医生和护士忙碌地穿梭其中。
“快!这边!”卫熵原焦急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陈郡贤被送进了急救区域,他感觉到自己即将失去意识。就在那一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白衣医生的手臂:“我.……没事……给我止痛针或是止痛药就行。”
医生看着他苍白而坚定的面容,并没有立即做出反应。他知道作为一个专业人员不能仅凭患者的话来做决定。
“我们需要检查清楚你的情况。” 医生温和但坚定地说。
卫熵原站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他。
“你应该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陈郡贤勉强露出个微笑。
“老毛病了……以前也有过。”
语气虽轻描淡写,但额头上密集的汗珠背叛了他此时剧烈的不适感。
卫熵原皱起眉头。
“什么病?那么疼?”
看陈郡贤脸青唇白,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还全身颤抖,怎么看都不像小病。
“没、没什么大不了……”
陈郡贤支吾其词,嘴角带着勉强维持住形象与隐忍所造成的扭曲。
护士推来了输液车和必要器材开始常规检查。
卫通原见到朋友如此困境中还试图保持镇静与硬撑, 心中更加担忧同时对于自己能及时发现并伸出援手而庆幸。
节能灯冷白的光洒在陈郡贤苍白的脸上,更显得他脆弱无助。他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一只手不自觉地按压着肚子下方。这种每月一次的疼痛让他无法忽视身体内部那个特殊的女**官——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亲人和最好的朋友才知道的秘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忘记要提前准备止痛药呢?陈郡贤心中懊恼地想。就因为忘记吃止痛药,竟然痛倒在大街上,幸好自己没有晕过去,要不被啥也不知道的医生拉去一通检查,自己的身体的秘密不就曝光了。每当这个时候来临,就一再提醒他是被命运捉弄的倒霉蛋。
卫熵原站在旁边看着床上挣扎着忍耐剧烈疼痛的陈郡贤,心中涌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心酸。他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看到陈郡贤如此脆弱和无助, 使得平日里坚定冷静的卫通原也感到动摇。他有点理解不了自己,怎么会对只见过两面的人那么在意。要说之前自己在意,是因为误会他是女的,那知道他是男的之后,自己又为什么会提出要认他做干弟弟这句玩笑话?就算只是掩饰自己误会所造成的尴尬而脱口而出的戏言,那也应该就此打住,可为什么今天在车上,只是匆匆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竟然会为此停下?
“你……真没事?” 卫熵原试图和他多说几句,探寻自己在意对方的线索。
陈郡贤勉力撑起微笑。
“放心……只要打止痛就好。” 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然而那双紧闭、偶尔轻颤着眼皮背后隐藏着多少次重复自我安慰与默默承受之苦?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
话语未落便被陈郡贤轻轻打断。
“都说了,别担心。” 陈郡贤咬牙切齿,“这只是小问题。”
卫熵原明显感觉到对方口气中有戒备之意,不想自己探究下去。
“你也许不记得我了,我是卫熵原,我们见过一面,就是你穿女装从树上掉下来那天。”
为了解除陈郡贤的戒备,卫熵原主动提起。
陈郡贤一愣,才反应过来。
“啊!你就是那个送了我一大束玫瑰,害全班人以为我被富婆倒追。”
卫熵原难得尴尬地握拳抵在唇上,低头轻咳了一声。
“谁叫你穿着女装,而且那天又不跟我说话。”
“谁摔倒的时候会想跟在一旁哈哈大笑自己的人说话啊!”
陈郡贤一大声说话,立刻感到肚子的抽疼又加剧了,不由自主地曲着腰,缩成个虾米的样子。
卫熵原还想说什么时,医生来了,拉起了帘子给陈郡贤检查。他只好出去外面等。
陈郡贤跟医生说明情况之后,医生表示要去查一下病历,才能给他开止痛药。
看医生离开,卫熵原再次进来陪在陈郡贤身边。
“要联系你家里人吗?”
“不用。等医生给我打了镇痛针就没事了。你有事去忙吧。不用管我,等会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家。”
“我等会儿送你回去,别客气,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也误会一场。”
两人相视一眼,在空气中形成了无声交流,一个隐藏软弱以免引发关,;一个渴望建立信任桥梁愿意分担所有重量。周围机器滴答声响起回荡于四壁间,似乎预示着某种变化正在缓缓展开。
卫熵原感到迷惑,自己此刻的焦虑不像平时冷静沉稳的自己会有的心情。尤其是看到陈郡贤苍白却清秀的面庞带着痛苦的表情,就格外焦躁和不忍。
陈郡贤完全没心思去想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为什么会对他那么亲切。他躺在冰凉的病床上,手臂下意识地抵着肚子,那里传来阵阵刺痛,根本没注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的卫熵原,眼神里满溢的担忧。
“你为什么每天跑步去学校呢?”
觉得气氛有点凝滞,卫熵原试图打开话题,转移陈郡贤注意力,减轻他的痛苦。
“因为要参加马拉松比赛。” 他轻声说道,“我们社团要有足够的积分才能不会被收回活动室。所以要参加校际社团男女混合马拉松接力赛。”
说到这儿,陈郡贤不禁担忧起比赛时万一自己又这样可怎么办?难道得提前打止痛针?要提前止痛的话,得算好日子。妈的,现在又向女生靠近一步了,为了应付这该死的每月光临,得看日历数日子了。
“马拉松啊……” 卫熵原点头表示理解,“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