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为了抢夺而杀戮,有人为了杀戮而抢夺,这二者并没有区别。”
许雪儿看了看天空:“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先睡了吧,虽然我也很想睡,不过这是我的任务,只有你的状态一直保持良好,你才会有足够的警惕心。我就暂且替你守夜吧。”
许雪儿用脚清理出一方稍显干净的泥地来,示意巫祁躺上去。
“你呢?”
“我可不像你那么弱,而且,医疗包里是带有兴奋剂的,我打一针就不用睡了。”
既然对方都那么说了,那巫祁也不推辞,直接躺了下去。
一夜无话。
天还没亮,许雪儿便叫醒了巫祁。
“有经验的领路人都是在天还没亮便动身的,避免在大白天,遇上了人未必跑得掉。”
于是巫祁便起身了。
一路上,巫祁又问了不少问题,有些许雪儿还是懒得回答,但有一些她倒是给出了解释,就比如,这里的人要是都不想厮杀,那该怎么结束竞赛。
答案也很简单——虫族。
这里的虫族自然不像电影里的那样属于天外来客,而是根植这片土地,初期数量少,后面越来越多,理论上只要哪怕还有两人以上的勇者存活,虫族填满这个世界都不成问题,在这种趋势下,决出最后一人是必然的。
并且,谁愿意就一点点物资的去应对虫族?被虫族打伤只怕是连疗伤的药都没有。物资越多,活下去的概率就越大。再者,就算勇者们想避免斗争,有些领路者可不会。
如果勇者实在不想杀人,那么很有可能,勇者自身会被领路者杀死。
有些人是为了赚钱才冒起的险当领路者,有些人则不是。
因而斗争是不可避免的。
路上,许雪儿还给巫祁讲解了与虫族战斗的最优解——洞穿大脑。虫族体型虽大,但毕竟是怪物,没了心脏之后大概还能存活个两三分钟,如果不破坏大脑,那么很有可能会被反杀。
同样,对于人类也一样,这里的人无不被强化了身体,破坏心脏还真不一定能让其彻底安静下来,最重要的还得是破坏大脑。如果昨天处决那个肌肉壮汉的是领路者的话,那么想来壮汉的死法就是整个脑袋都被砍下来了。
当被问及到共有多少人参加这场竞赛,许雪儿表示她也不知道。每场的人数都会有所不同,这全取决于当时有多少人的灵魂是功能缺失。
巫祁思索了一会,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领路者之后的去向问题。与许雪儿的交谈,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一种可能性。
“理论上来说,领路者做完任务便可以离开了,但是,不是每个领路者都是为了赚钱而来的,自然也没有必要等到任务完成就离开。自然这也是那些人想看到的……”
那些人?巫祁留意到了这个疑点。
“因而,会有一部分的领路者,即便任务完成了,也不会选择离开,而是留下来继续参与厮杀。这些领路者大部分不会在意自己勇者的死活——甚至在一开始,便独吞了勇者的装备,只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接下来可以肆无忌惮。”
“觉得这些人很难应付是吗?是这样想就对了,遇到这些人跑的远远的就对了,毕竟他们的身体说不定已经得到了七八倍的强化,正面打起来自然不会是对手……当然,正面的。”她说,“竞赛已经举办了很多届了,而这样的人也不会一直活下来,再强大,终究抵不过暗箭,力量只是影响胜利的其中一个因素罢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
“明明只要不留下来就不会死不是吗?我知道你会这样问,可是,如果奔着不死,这些人甚至可以不用当领路者,更会在当领路者的期间到处躲藏,等待任务完成便离开,不是吗?”
“嗯……”巫祁点了点头。
人性的黑暗面,可以说在这场竞赛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了。可是,巫祁总感觉,还不止如此,黑暗还不止如此。
巫祁随后还问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结果却被告知没有目的地。
因为别人都在移动,你停下来的话,便很有可能会成为多方勇者的狩猎目标,所以即便没有目标,也要走。
“永远不要让自己停下来,在这里,停下来即意味着死去。”
巫祁跟在许雪儿的身后,他看不见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女孩的表情,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经过一片清澈的溪流,女孩俯身打开医疗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水袋来,放到溪流中装满水,再别到腰上。巫祁也照办。
当打开医疗包的那一刻,巫祁感受到了一股寒气。医疗包内,放着数支药剂,以及一些别的杂物,就比如说水袋。
医疗包有两个水袋,想必有一个是备用的。巫祁随手拿出一个,装满了水,将其别到腰上。
“哟,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人呢。”正当两人想走的时候,身后的树林中却是传出来了一道尖刻的声音,许雪儿的脸色顿时一变。
来者为两人,其中一个是染着黄发的青年,另一个女人也不逞多让,一头鲜艳的红发。这夸张的造型,二人仿佛在为杀马特代言一般。
许雪儿上前一步,挡在巫祁的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已经一天没见过其他人了,第一次看见别的人,自然是激动的啊,我们就不能好好聊聊天吗?”
巫祁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番说辞的,毕竟许雪儿已经大致地给他说了一遍这场竞赛的状况了,能相信的人,基本只有自己罢了。
“不能,我不喜欢聊天。”许雪儿说。
“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把你们的共振刀还有医疗包留下,我留你们一条命。”黄发青年见软的不成,干脆就不装了。
把刀以及药留下,在这个恶人横行、虫族肆虐的世界,无异于死。
“那就是没得谈了。”许雪儿将右手放到刀柄上。
“呵,我们可不是没得谈哦,只是你们不愿意谈罢了,不是吗?”
“是或者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
许雪儿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巫祁一眼,示意他看情况行事。
“逃!”
许雪儿暴呵一声,紧接着双腿紧绷,下一刻小小的身体高高跳起,身体在空中转向,左臂伸出,抓钩弹射,抓到了边上的山岩,带动着她往远处飞去。
遇事尽量跑——许雪儿给巫祁说了这么多,无非都是在传达这个观点。巫祁自然也不会想着跟人硬刚,可是正当他也要学着许雪儿的样子逃跑时,却突然想到,他好像没有学过怎么使用这抓钩装置。
而转身望去,那两个人已经启动抓钩装置,向着巫祁飞速袭来。眼下还琢磨着怎么用这抓钩显然是死路一条,巫祁直接就地一个打滚,暂且躲过了这一击。
尖利石头磨背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巫祁赶紧爬了起来,顺手抽出共振刀,挡住了已经到来的那一刀。
“当!”两把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来相当尖锐的声音,共振刀自带的高频共振让巫祁直接原地倒退了好几步,共振刀险些脱手。当他再度举刀防御的时候,却透过银色光滑的刀身,看到了身后正高举共振刀的红发女人,危险!
巫祁还是老办法,原地一个打滚,躲掉了背后那险之又险的一刀。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巫祁的肾上腺素狂飙,心脏如同战鼓一般鼓动着,他感觉不到背后的疼痛,并且思维前所未有的敏捷。他只一转头,便看到了瞬息将至的共振刀,也不知道那是谁的共振刀,巫祁急中生智,将手中的共振刀一抛,右手在空中迅速接住了共振刀,反手握住刀柄,左手抵住刀背,让刀呈“1”字形,就这样硬生生挡住了拦腰一刀。可共振刀上传来的的高频震动还是让他的双臂发酸。
然而,身后的攻击又来了。巫祁双臂发麻,反应已经有点跟不上了,想要转身挡住这一击,可是,身前的攻击也要来了……无论如何都会有一面被攻击,并且这两刀都是斜劈,即便是打滚,又或者是下蹲,身上也会或多或少地挨上一刀。这可是共振刀,一旦被其伤到,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巫祁,专心对付那个女的!”
就在这时,许雪儿的身影出现在了巫祁的视野之内。他顿时心神一凛,赶紧转过身去,依旧是一手抵在刀背上,挡住了红发女人的一刀。
“给我死!”
许雪儿在空中一个转身,迅速收回了抓钩,紧接着左臂伸出,抓钩弹射,不偏不倚,正中黄发男人的肩膀,抓钩附带的强大牵引力不断缩减着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是瞬息,许雪儿右手出刀,拦腰一斩,黄发男人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被血腥腰斩了。
鲜血如同烟花,又如同雨幕一般,在半空中炸现,而许雪儿那瘦小的身体则是穿过了这血幕,收回抓钩,一个平稳落地,单手提刀,与前方的巫祁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