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透云层，照在空旷的校园内。
整个校园仿佛被安下静音键，不存在任何杂音，除了几棵还在摇摆枝干的常青树。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当积蓄的压力全部宣泄出来，周玥心里变得空荡荡的。
她知道问题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自己所做所为都是幼稚的儿童行径罢了。
世界很大，一个人很渺小。任何事物都无法随个人的心意而改变，即使高塔上的公主也不行。
妈妈也并非万能。这个事实，她还是孩子时就知道。
一直以来的努力可能都是无用功，一厢情愿可谓天底下最蠢的行为，谁让她只是个死宅中的死宅呢？
他会是什么表情呢？嘛，无非是嘲弄或者讥讽，再或者愤怒。
谁被莫名其妙吼一顿都会生气的吧，还是个劣迹斑斑，喜欢做蠢事的弱智。
也罢，无所谓了。让他继续说教，至少心里能好受些。
万念俱灰，准备领罚的周玥再次看向沉默许久的少年，却突然愣住了。
刘鸣依旧在啃着薯片，还颇有享受地瘫在椅背上，没有任何预料内的情绪，只有一潭清水。
见周玥看过来，刘鸣把手中的薯片袋丢到身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
他弃掉慵懒，从靠椅上站起摆正身体，用正经严肃迎向周玥。
周玥还没从困惑中回过神来，又看见他突然做出如此大的举动，下意识以为刘鸣要揍自己。
她心中一痛，脖子一缩，眼泪开始止不住的流。
“非常抱歉周玥同学。倘若有误会，请原谅。”
做错事就要道歉，天经地义！
刘鸣轻车熟路，毕恭毕敬地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态度之端正，姿势之标准世所罕见。
“呜……哇！”
谁知道刘鸣刚一张嘴，不仅没让糟糕的情况得到缓和，还让周玥哭得更厉害了。
洁净的小脸挂满泪珠，哗啦啦直流。
明明是我犯错，你反过来道歉，我不就更像十恶不赦，颠倒黑白的坏中坏吗？
她恨透自己为什么那么弱智，为什么非要犯错，还被这种脑子缺根弦，完全跟正常人沾不上边的人拉回来。
眼见小姑奶奶在失控边缘，刘鸣头都大了。
他双手背到身后，急得来回踱步。
这真得想不明白了，不就是上个厕所吗？怎么还能在里面撞见个女孩子！
也罢，反正已经旷课了，那不如跟临时有事外出的校医看个门，顺便把担忧的心放下。
结果好心说几句，娇弱可怜的小姑娘怎么又发了飙呢？
那成，全当话有点重，道歉！
“哎！”眉头都缩在一起的刘鸣，实在想不到怎么办。他越想越觉得要理论一番，实在气不过，他看了眼哭闹的周玥，又怯怯地低下头，继续踱步。
没过半分钟，快要崩溃的刘鸣决定至少要把憋在心里的话说清楚。
“姐姐！我求求你别哭了！我们两个评评理！”
“你看，我因为你旷课，发泄几句也很正常吧？你也凶了我几句，全当扯平了！ ”
“还有！假如你心里哪不舒服，就说说呗。我也跟你道了歉啊！”
刘鸣自顾自说着，愁闷苦脸，处处是不高兴。
差不多说完，见周玥没搭理自己，刘鸣也不想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坐回凳子，继续吃自己的薯片。
一男一女就这样僵持着，两人本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却因命运的交挫而互相折磨。
抽泣声逐渐平息，周玥顶着那张粘满泪痕的小脸，无助地翻开口袋寻找纸巾。
“给你。”
“谢谢……”
接过纸巾，周玥像只蚊子似的嗡嗡一声，捋过流海，擦拭起热得有些发疼的脸颊。
趁周玥整理仪表这会，心里怪郁闷的刘鸣又开始了若智发言：
“呃……你看上去很不喜欢我说谢谢。那我该说什么？”
“你喜欢说什么都行。”
当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回望眼前楚楚可怜的少女，刘鸣心生出愧疚之意。
他找不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不过人总有怜悯之心，假如没错就全当有错吧。
“真得说什么都可以吗？”刘鸣试探性地回问道。
“……”
周玥不想搭理刘鸣，她正低头，撇着身下并拢在一起的双腿发呆。
鸭子坐……
原主难过时喜欢抱膝哭，而不是这种。
是该向所憧憬的未来进行模仿，还是向依依不舍的过去，来个刻意的大分腿？
嘛，现在她只想舒舒服服的维持这样。即使是无意间的不舒服动作，她也懒得改变。
精疲力尽，心力交瘁是她此时此刻最好写照。
“呃……姐姐你长得很好看，绝对是我见过长得最漂亮的人！”
愚蠢的话出在滑稽人嘴里，听起来莫名让人想发笑。
“你是弱智吗？我真服了你，嘴里吐不出好话，你可以闭嘴！”
周玥抬起头，眉头轻挑，一脸不爽地对刘鸣发起语言攻击。
反正连最丑陋的姿态都被见过，她伪装都懒得搞。
这可能就是破罐子破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