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依没有回应江澈的话,江澈也没追问。
他只是继续帮秦云依穿着衣裳,秦云依的穿衣品味和她母亲裹得严严实实不同,她颜色喜欢浅淡一些,因为觉得自己的锁骨形状十分不错,所以她穿低胸的襦裙居多。
在江澈帮秦云依将襦裙系好之时,秦云依才开口。
“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了。”
“你厌倦了?”
秦云依紧紧的看着江澈,但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反而更像是一种质问。
江澈清楚此时秦云依的心思,秦云依现在应当是察觉出了他有离开的想法,但不愿意接受。
只不过她不是不愿意接受江澈离开。
她是不愿意接受江澈想要离开。
秦云依此时的心情有些烦躁,她看着江澈平淡的表情,何曾几时,她还因为在宗门内听到过有关江澈的讨论,说江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羡慕她有这样的道侣而得意。
但现在,她却厌了江澈现在平淡的性格,觉得像这样将心思藏于心底,少了少年意气。
她看着江澈,想让江澈快些开口。
江澈原本也不想吊秦云依的胃口,可还没等他说出实情,秦云依放在床头的一件灵器就发出了光亮,一道带着些威严的女声传来。
“云依你还没起床么?我不是让江澈去叫你了?”
那是花宗宗主的声音,她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江澈和秦云依的对话自此只能中断,在花宗之内,一直是花宗宗主说一不二,秦云依看着江澈,还是站了起来。
“还是先去试衣裳吧。”江澈如此开口,秦云依微蹙眉头,然后率先走出了屋内。
因为是自家的宗门,秦云依居住的地方里宗门的各个堂口都算不上远,她和江澈一前一后朝着目的地走去,两人走在路上,自然少不了引起宗门内的女修们观看。
一如既往,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依旧会有人夸赞两人的相貌,说秦云依仙姿绰绰,说江澈英俊潇洒。
她们说的不错,江澈的相貌真的非常英俊。
十九岁的少年一席白衣,剑眉星目,貌若潘安。
在加上他的天资极高,年纪轻轻便修炼到了金丹之境,结的还是一品金丹,未来前途无量。
这样的存在,在纯粹由女弟子组成的花宗之内,收获的视线,可以说是远比她这花宗少主要多。
以往的秦云依在这个时候都是会十分得意的,毕竟江澈是她的人,从小到大都对她言听计从,说一不二。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决然不会觉得江澈引走了别人的视线而感到妒忌。
就好似剑修新得了一柄顶好的灵剑,收获别人艳羡的视线,只会获得浓浓的优越感,不会想到别人会来和他抢。
但此时的秦云依,却因为之前江澈的话没了那得意的心情,走在前头的她扭头朝着江澈看去,只见此时的江澈面色如古井不波,但眉眼之间仿佛缭绕着淡淡的愁绪。
说起来宗门内的那些女弟子对他的评价,好像多为深沉、看起来城府极深,心思缜密,俊朗的少年神色深沉,是与外向和煦截然不同的韵味,有让人一探究竟的欲念。
以往的秦云依只会对这样的谈论嗤之以鼻,因为江澈在她的面前不会有秘密,就像一直喜欢他的鱼初雪,她也只需要一句话,江澈就会和其划清界限。
但现在,她开始在意起了江澈心中所想,江澈之前提起的话像是一枚铁钉留在了她的心底。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江澈没有和她说明缘由,秦云依只能在心里默默估计。
因为江澈提及的是她十七岁时生日说过的话。
所以她也开始回想,十七岁那年,那并不愉快的生日。
那次生日,一如既往,是她的友人,来她的小院内一起庆祝。
除开江澈,就只有两个家伙。
一个是剑宗的鱼初雪。
一个是青丘的苏柠枙。
秦云依的交友也有着花宗宗主的影子,她的朋友也是被花宗宗主所选择。
和鱼初雪结为友人很简单,因为剑宗和花宗一样,位列灵域五大仙门,五大仙门虽然在灵域已经算是极其强大的势力,但大陆上也不只有灵域这一个大域,五大仙门之间的年轻一代来往密切算是十分常有的事。
而鱼初雪,则是五大仙门的继承人之中除开秦云仙之外,唯一的女子。
而属于妖族的青丘公主苏柠枙能成为鱼初雪友人的理由,则是因为苏柠枙的母亲和花宗宗主的私交十分不错。
只是秦云依和那两人的关系,也并没有多密切。
缘由十分简单,第一是因为她们的友谊是被花宗宗主所安排,秦云依并不上心。
第二,就是鱼初雪和苏柠枙,都对江澈有想法。
作为九尾狐的苏柠枙对于江澈有想法秦云依还算是能理解,因为江澈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混沌体,和江澈双修,会对苏柠枙来带极大的好处,所以秦云依面对苏柠枙那对江澈的渴望还能理解,不过是馋嘴的家伙羡慕别人手中的糖。
而鱼初雪对江澈的看法,才是让秦云依完全无法接受。
因为鱼初雪口口声声说,她喜欢江澈。
真是可笑……无论多少次,秦云依想到这一点都觉得不可理喻,或许正是出于对江澈的喜欢,鱼初雪才在秦云依十七岁的生日,在喝醉之后,对秦云依说……
‘你只是把他当做了你的侍从,也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
‘你就不想知道他真正追求的是什么?就不怕他厌倦?’
‘与其如此,倒不如放过他。’
“嘁。”一想到这里,秦云依的表情就变得有些烦躁,她的脚步都不由的停顿,视线再度朝着江澈看去。
就是因为鱼初雪说的那番话,让当时的秦玉依觉得有些失了面子。
才会对江澈说,如果江澈厌烦了,她能给江澈自由。
可那只是说给鱼初雪听的话,如果江澈现在还记得,那他也应该记得,当初自己说的时候,有多么的咬牙切齿……
可即便如此,江澈还是在她面前提起了那句话。
秦云依朝着江澈看去。
她是一直以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出尔反尔不是她的性格,也不是她会做的事。
可现在,她当时的话,如同一支箭,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在心里咒骂逼她表态的鱼初雪,又有些埋怨此时的江澈。
但她知道。
真正的关键,是要去弄清楚……
江澈为什么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