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气机好像开始……反抗了？”月牙儿咬牙出声，“这些气机波动变得更加凌乱无序，我没办法将真气与她身上的气机同步。照现在这样下去，两种气机逆乱冲突，非但无法稳定她的气机，反而会伤害到她。最严重的情况下，恐怕她会……爆体而亡。”
“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增大我们之间的接触了。”上官流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这样我和姐姐能够更准确地控制真气输出。”
“增大接触面积的话，我应该能更好地感知真气的情况，让真气同步。”月牙儿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不是？我听到了啥？姜念无选择性装傻。
突然很安静。
也许是闭上了眼睛的缘故，姜念无其他的感官被放大，对环境更加敏锐了。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到清脆的声音，还听到了湿濡的声音。
大脑自动为声音补上画面：肌肤与布料摩擦，饰品落到地面，她们靠近自己。
这真的只是在治疗吧？姜念无不由得想，或者这只是一场自己积蓄太久没有释放而做的梦？也许再睁开眼，就会醒来也不一定。
于是他更用力地闭紧了眼，不给哪怕一丝光线透过眼皮的机会。
不受控制的触感从背部传来。他感到细腻光滑的皮肤贴上了自己的左背，触感柔腻酥麻，右边则仿佛灼热的铁板，光滑而硌人。姜念无喉头动了动。
他任由自己的手被打开。有什么冰凉、柔软，挺拔的东西蹭了蹭了自己的胸膛，贴紧了自己的腹部。神经细胞传打破生物电递信息的生理极限，众人的呼吸与身躯在零点零一毫秒内共鸣震颤。
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湿濡的汗水，灼热的气息，逐渐燥热的触感……
一切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得姜念无能看到地上胡乱堆叠的宫裙羽扇，劲装疾服，兽衣银饰，还有丝巾和鲨鱼睡衣。而它们的主人此刻正坦诚相见，紧密相拥，不分你我。
姜念无甚至能看到希尔芙瞪大了眼睛，小狐狸将头埋在希尔芙的窒息中，屁股朝着自己，尾巴耷拉。
他看到肃立帐外，握紧拳头的女卫们脸色微红，也看到帐篷上空盘旋的巨鸟。
一切是那么的清晰，纤毫毕现，一时让人分不清是臆想还是真实。
奇怪，怎么帐篷里好像还有一道看不真切的气息？
清晰的视野犹如电光火石，转瞬即逝。未等他去仔细查看，便感觉眼前一黑，从皮肤到肌肉到骨髓，突然生出密密麻麻的东西在乱爬啃蚀，姜念无咬牙硬挺，青筋暴露。不愧是传说中的多人运功疗伤，恐怖如斯。
这样子，应该算成功了吧？
月牙儿伸手握住姜念无的手腕，她看见姜念无自觉地比出了剑指，于是气息共鸣差点被打破。
粗糙的触感，应该是伤疤吧？姜念无感到自己的意识被隔离在一片未知的、令人恐惧的黑暗中，一切都是模糊的，让人生不出移动的念头。而自己的手被握紧，在其中游移，只有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感到真实。
难得的光滑的肌肤。这是……柔软而有弹性的东西，似乎颤抖得厉害？打到手指了……
姜念无听见地上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加大，背部的压迫让人喘不过气。体内经络疼痛的疼痛加倍，于是姜念无昏死了过去。
⁂
竹屋内，虎妞睡得正香。
珞梨坐在竹桌旁，晃荡着剔透脚丫自斟自饮，自顾自喝着闷茶。窗外的天空一成不变，茶杯内的茶水也未曾增加减少。
秦美人为虎妞掖好被子，以手撑腿扶腰起身。她侧过头，叹气。这小朋友怎么这么难搞呢？你们真的是姐妹吗？
她拉来竹椅，挨着珞梨坐下。珞梨瞥了她一眼，挪远竹椅，顺手把茶壶挪得离自己近了些。
秦美人却好似没看出她的小心思。她从云雾中探出手来，拿起珞梨喝剩一半的凉茶，又举起茶壶。满上，饮下。再满上，再饮下。
珞梨脚丫也不晃荡了，只是眼皮直跳。
“热茶凉了，喝起来有一股涩味。”秦美人打了个响指，有茶杯凭空浮现，她将茶杯摆到珞梨面前，“但若一开始便以山中冷泉浸泡，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所以呢？”珞梨头也不抬。
秦美人凑近珞梨耳边，吐气如兰：“妾身让你安心下吧，现在看来对面没有恶意。能驱使位阶如此之高的法宝，但却问出如此简单的问题，应该只是个机缘得宝的少年。结合虎妞的描述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奸恶之徒。”
秦美人的话语如风，直吹入珞梨的心海，吹皱一池春水。
珞梨按耐住内心泛起的异样波动，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不咸也不淡。
秦美人低头旋转把玩起茶杯。半晌，抿一口茶：“算算时间，那位女侠也该到家了吧。真是无情的女人啊，离开了就一封书信都没有。就是可惜了小珞梨，当初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她。”
那个像姐姐的女侠啊……
珞梨突然意识到什么，小脸一黑一垮：你搁这含沙射影呢？
秦美人揉了揉珞梨的脸，嘴角带笑：“你对我意见很大吗？嗯？小梨子～”
珞梨对上秦美人的眼神，不闪也不避，任她蹂躏。可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是的。
秦美人手一摇，糖葫芦出现，将糖葫芦递到珞梨嘴边：“要吃糖葫芦吗？”
珞梨只是斜眼。
秦美人扶额叹息：“只要拿出糖葫芦就能搞定虎妞了。有时候妾身真的会想，你们真的是亲姐妹吗？”
珞梨抱胸，低低地哼了一声。
秦美人起身，将珞梨拥入云雾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把她的下巴靠在自己肩膀上。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良久，珞梨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秦美人的眼眸亮了起来：“你说什么？”
珞梨小声呢喃：“你明明懂得医术。”
秦美人将耳朵贴到珞梨嘴边：“什么？”
珞梨哼了一声：“你明明懂得医术。”
秦美人微笑：“过了那么久，你终于肯说出来了，真乖。”
珞梨从云雾中探手，拿起茶杯：“其实你一开始就听到了吧？”
秦美人贴了贴她的脸：“没办法，谁让你那么可爱，谁看了不想逗一下。”
秦美人起身，将沉重的负担搭到珞梨头上，高度正好：“不是所有事情都那么简单。”
珞梨低头看茶：“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