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是这样。”
看着跟前支支吾吾想开口，却又半天吐不出来个字的秦忆雪，顾白笑笑，眼中闪过丝无奈。
“毕竟以前，我还是你手下剑侍时，每次聊天都是我在费心费力找话题来着。”
“说是想见我最后一面，想最后跟我谈谈，但其实你自己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对吧？”
他转过身，推开房门，再没回过头，径直走入黑暗中。
“今天就这么算了，早些回去，要不然翠兰长老要担心。”
“至于我们的事，还是等到两天后，那时你把所有该说的都整理完，我们也能好聚好散。”
哐！
门关了，把秦忆雪一个人晾在外面。
……
胸口，又开始疼起来了。
秦忆雪低垂着脑袋，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她慢吞吞地往大门外移动，脚步沉重得仿佛灌了铅，连路都要踩不稳似的。
不应该啊。
顾白他不过是我的剑侍，以前的剑侍罢了。
夜间山路上，秦忆雪两眼放空，一点焦距都没有地望向远处。
明明在来之前，还准备了不少劝他回去的话来着。
可为什么真正见到他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恍惚间，秦忆雪似乎听到脑袋里响起过去从他人嘴里听过的话。
胡翠兰：“剑侍吗？忆雪，万一有天他被人追求，被其它的女孩子从你身边夺走，或是他主动不再当你的剑侍，那时你也无所谓？师傅见过太多你这种情况的了……”
外门众师妹：“顾师哥好帅啊，人也好好，还会炼丹铸器，要是有机会跟他结为道侣该有多好……可惜他的心里全是白衣仙子。”
关系好的师姐：“忆雪，你说，顾白喜欢你哪一点，看看我有没有机会。哎呀，别瞪我，你不是常跟我们说从没把他当可以恋爱的对象吗？怎么，我看上了，你又跟我急眼？”
那时候的自己，只会淡然地给他们一个统一的回复。
“顾白只是我的剑侍，充其量算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就算有其他的女孩子喜欢他，我也是无所谓的。”
“反正到最后，他都会站在我的身边。”
吗？
还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他的突然离开来着。
秦忆雪自己都没发觉，她的眼角出现了些许可疑的泪光。
但为什么，真正知道未来的生活，不会再也没有顾白的影子后，我的心腹，会这么难受？
……
这，这是哪儿？
一片由修士、凡人及妖兽的尸体堆叠的血海上。
苏雨桐于其中穿行，强忍住胃部的翻腾感和几欲作呕的冲动，满无方向地朝前方奔跑，只图脱离此境。
是梦，绝对是噩梦。
难不成，是因为我的心魔还没被消除干净？
“苏雨桐，你作恶多端，今日，我……定要把你斩杀于此，以慰无辜死在你刀下的万千冤魂！”
雨桐忽然听到某个方向，有女孩子在叫自己的名字，还说要把她，杀掉？！
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那一片天空，好似被分成两半。
一半如鲜血般猩红，穿着长袍的女子孤身立于其上，俯视另一半金黄色天空中的数百修士。
雨桐眨巴眨巴眼，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她直接愣在了原地，两腿差点软下去。
分明就是自己啊。
“……，带着一群本尊的手下败将，又来自取其辱了？”
天上的那个自己开口了，她的声音，现在的苏雨桐光是听听就觉得心头升起股恶寒。
“既然打定主意求死，那本尊就满足你们！”
语毕，天上的自己带着身后的红云冲杀过去，顿时，血雨自穹顶落下，砸在苏雨桐的身上。
“那是，我？”苏雨桐都声音略有些发抖，“我怎么可能成为八荒公认的刽子手，我，我从来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不知所谓的梦？！”
“因为这就是你本该成为的样子！”她的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回过头，只见又一个“自己”慢悠悠走向她。
这个“苏雨桐”，眼中满是血丝，披头散发，面覆尘土，俨然一副凄惨模样。
“你本该成为我，成为她，成为我们的。”
“你为什么还这么正常？你不是该心魔入体，变得疯疯癫癫，满脑子寻杀了么？”
“苏雨桐”凑上来，她可怕的样子甚至让还在恐惧中的苏雨桐倒退两步。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雨桐要紧牙关。
“但是，要是未来的我会变成你们这样的疯子，变成天上那个向弱者随意挥刀的屠夫，我宁愿自行了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