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过,阴凉的谷风像一双手轻轻抚摸过思琪的脸庞,被冷笑醒的思琪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小姑娘,你苏醒得真不是时候啊……”
曲文背着思琪感受到了对方的苏醒,他拿起檀香烟正想要将其点燃继续去熏睡对方时。
“不许动!否则就等着被射成刺猬了。”
百夫长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华肃等人被兵团围堵在出口,四周全是披甲士兵。
“大人,孙家豪他背叛了我们?”
墨眼低声问着华肃。
“没有,是这群人抗令了。”
华肃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他继续说道。
“我会开出一道口子,你们先出去,我随后就到。”
“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墨眼立刻回绝了华肃的计划。
“这是命令,我们身后还有普通人。”
华肃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曲文,墨眼也回头看了看那曲文身后的小女孩,此时的小女孩睡眼惺忪,半梦半醒地看着他们。
“大人为何要被了一个小孩拖累。”
“别拖累?忘了你曾经也是个小孩。”
华肃话音刚落便拔出了长剑,这一下吓到了躲在兵团后的百夫长。
“你们这群反贼在那叽叽歪歪什么!被包围了还敢拔剑,看来你们是做好了觉悟了。”
只见百夫长抬起了手,华肃一皱眉:“墨眼,护住曲文。”
话音刚落,百夫长的手挥下瞬间。
嗖——
一道寒光闪烁,破空一响带起大片黄沙,百夫长顿时觉得自己的手一轻,一道红色从身体一侧喷出,自己挥手下来射击命令但却迟迟未见弓箭手放箭。
“怎么回事……”
百夫长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身后的参谋此时一脸震惊。
“大人……”
参谋话音刚落就扑通一下跌落下马,百夫长回头看去,脑袋一时间难以处理这么多信息。
自己的半身全是血液,而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断壁,断壁旁边是倒地抽搐的参谋,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长剑,片刻后染红了衣裳。
“啊……”疼痛开始慢慢浮现,百夫长刚一张口,还没喊出声,一个黑影踏过兵团的大盾,冲破黄沙一下将自己从马上拽了下来。
瞬间,兵团陷入了一片混乱,搭弓拉箭的弓箭手零零散散地急忙射击。
墨眼将身上的黑带一扯,身上的黑衣化作一件黑色的大披风,她将那披风挥舞在曲目的头顶,将几支落箭拦下。
两人策马紧跟着华肃冲向正前方的盾墙,借助着刚刚华肃投剑扬起黄沙掩盖,顺利躲过了箭矢。
盾兵此时因为被华肃突破,正纷纷回首面向华肃而将脆弱的背部暴露。
墨眼策马先行,她将藏于手腕处小型弩箭露出,刷刷几声将正前方的几个步兵射倒在地。
被强行撕开了口子的步兵团无人敢上前去拦直线冲来的快马,而那些躲在步兵后的持矛新兵看着那死在眼前的参谋和被架刀变成人质的百夫长,纷纷傻了眼。
随着墨眼与曲文快马冲破阵线与华肃擦肩而过,墨眼侧目看了看华肃,随后便策马而去,留下华肃一人。
望着两人顺利突围,华肃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将架在百夫长脖子上的长剑往上提了一下,百夫长就被吓得哇哇大叫。
他单手握着自己的断臂,但鲜血完全无法止住,半边身子此时已被鲜血浸湿,他满头大汗地说。
“你要挟我也活不下去了,你一个人怎么从这兵团突围,还不如放了我,我让你成为我的参谋,我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华肃看了看百夫长冷笑一声说道。
“哦?带我去你的营帐,详细说说。”
只见百夫长忍着痛歪嘴一笑,带着华肃架着自己慢慢向这营帐退去,四周的士兵纷纷举起武器对着华肃。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没看到刀还架在我脖子上吗!”百夫长喘着粗气命令士兵。
随着士兵们缓缓让路,两人一路挪到百夫长的军营处,华肃当着所有人都面退入到帐内。
这一入营帐,华肃将把百夫长一下甩到后方案板上,外面的士兵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各个你看我我看你却不敢轻举妄动。
“说吧,什么荣华富贵。”
华肃开门见山,百夫长痛苦地握着自己的断臂,满头冷汗地说。
“在这里,每一个士兵都得上交孝敬财,新兵更是如此,这些银两虽然不多,但是若每一个人都上交一点点,这个数目还是很可观的。”
华肃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所以你是将那朝廷下发的军饷又在士兵上进行了克扣?”
“嘿嘿……大人聪慧,如何?反正这里山高皇帝远,大漠上还是军队说了算,我们一起做个土皇帝如何?”
“孙将军可知此事?”
“那自然是不知,孙将军这刚来,这儿的规矩也只有大伙知道……”
华肃冷眸看着那满脸堆笑的百夫长,步步逼近,百夫长看着华肃笑容愈发僵硬。
“大人……大人?”
“你可知我是谁?”
“当然,西域都护静步……”
华肃走到了百夫长跟前缓缓蹲下身子。
“你可知静步之职是为了什么?”
“当然知道,收军政信息,斩贪官污吏。”
“你明知我是静步,却胆敢明目张胆拉拢我与你为虎作伥?”
百夫长双目迷离,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他虚弱地冷笑一声。
“有钱嘛……谁不喜欢钱呢,呵呵~”
华肃听着百夫长的话表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外露,他只是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怎么样?大人……”
“好。”
华肃冷冷的一句,让百夫长瞬间了乐开了花,华肃继续说道。
“让我看看你都有多少银两,土皇帝总不能没有一点实力吧?”
百夫长头一扬:“就在这里,四周就是我的宫殿,我的财宝都在这里了。”
华肃环顾了四周,走到了旁边的箱子处,他伸手摸了摸,拿起其中一个木匣子,打开一看。
里面布满了碎银,而这样的木盒子到处都是,大箱小箱全是被长年克扣下来的军饷。
华肃脸色一沉,他举起木盒子,奋力往面前的木箱拍去!
砰!
一声炸响,木箱瞬间四分五裂,哗啦啦一片的碎银散落一地。
百夫长眼睛慢慢瞪大,他支支吾吾地说。
“大人……您这是……”
“大漠西口州的重兵因为财政问题被撤军,丹骑大举入侵残杀百姓,原来原本发放给西口州的军饷都在这了……”
华肃说着转过了身,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目光在深邃的眼眶中似乎发着杀意的寒芒,他一步一句地说。
“我的手下惨死,中原的百姓殒命,你却是在这隘口当这土皇帝过得滋润啊。”
他走到了百夫长面前,眉目的杀意让百夫长冷汗如雨下,他的嘴唇发白,想说话却无法发声。
帐外的士兵望着百夫长的营帐迟迟没有了声音,开始逐渐举盾慢慢逼近。
在他们正要用剑撩起帐帘时,一阵狂风突然从帐内卷起,帐帘顿时被扬起。
咚的一声,一个东西猛地撞击了士兵的盾牌上。
随着那东西落地,士兵低头一看:“大人!?”
此物正是百夫长的脑袋,他瞪着眼睛,脸上还保持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
只见华肃提着长剑缓步走来,一众披甲重兵愣是被一个布衣吓得连连退后。
华肃没有说话,他将长剑伸向旁边的木箱子,轻轻一挑,大箱大箱的木盒子顺势飞出。
砰砰砰!
木箱重重地砸在士兵的盾上,崩裂的木箱散落出一大片的碎银,碎银如流水般滑过盾墙,散落在地上看得在场的所有人傻了眼。
对金钱的欲望似火光燃烧在每一个士兵的眼中,他们看着满地的碎银望出了神,咽了咽口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种诡异的安静和焦躁在空气中蔓延,华肃开口打破了宁静。
“谁若是敢偷取这碎银一两,你们就斩了谁,从今往后由孙将军统一发配军饷,听明白了吗?”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抬头看了看华肃,又四处与身边的人对视,至此无一人敢低身去拾起碎银。
是怕华肃吗?
也许吧,但他们更怕的是身边的人会将大刀砍向自己,就这样一众士兵围着满地碎银而不敢轻举妄动,华肃一人站在其中,镇压着所有人。
直到远处传来一片马蹄声,孙家豪带领着一众身着黑光铠的卫兵极速驶来,他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间也是傻了眼。
“没想到啊,西口关全长不过三百里,贪污腐败之事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如此横行……”
华肃慢步走到孙家豪前,抬起眼睛看着对方。
“管好你的人。”
说罢便转身离去,一声口哨声起,快马应声而来,华肃头也不回地快马离去,留着孙家豪面对着一众低着头的士兵。
随着华肃冲出那最后一道关,四周顿时一片豁然开朗,四周的残木荒草让此地变成了荒漠土地而不再是松软的沙丘。
“大人!”
一个女声从一旁的灌木中响起,墨眼和曲文策马而来。
“不是叫你们先走吗?”
“这不是为了策应你吗?”曲文打趣着。
华肃看了看他背后的小女孩,两人四目相对,看着女孩那失神的大眼睛,华肃没有说话。
“她说她叫万思琪。”曲文看着华肃说道,“我告诉了她是大人您救了她,我还想让她继续睡来着,但她忍痛说什么都要见您。”
思琪看着华肃良久,缓缓张开了那干裂的嘴唇,低声说道。
“大人,我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