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在她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不是在喝咖啡，否则一口黑色液体从嘴中喷出，那绝对不是美好的光景。
“这个······”
她问的这个问题是在是太过突兀，以致于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应答。
“这个问题很难吗？”晓月妈妈淡淡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那种勇敢大声说出爱的吗？”
“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我忙整理自己的情绪，予以否认。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的女儿呢？”
“咳咳！！”
我咳嗽两声，真不知自己该如果作答，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突然就问一个男生喜不喜欢一个女生，不管那个男生是不是真有那个感情，其实都难以回答，特别是面对女生妈妈的时候。
“我对晓月的喜欢，是朋友的那种喜欢。”
良久，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不管那是不是真的答案，但我还是这么说了。
“嗯~~”她点了点头，“是吗？朋友那种喜欢，真是一个‘标准答案’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咖啡喝了起来。
“小秦。”
“嗯。”
“昨晚我跟小豪也喝了咖啡。”
“啊？”
我猛然醒悟，敢情昨晚我被李颖歌用羽毛球吊起来打的时候，欧豪竟然跟晓月妈妈“私会”！
喝了咖啡后，没做点什么羞羞的事情吧？
我很想问这个问题，但如果我真的那么问的话，估计晓月妈妈就是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你知道，昨晚我和小豪去的哪里的咖啡厅吗？”
“额，不知道诶。”我赔笑道。
“那家咖啡厅就在市中心那里，名字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家咖啡厅，装修得很好，和这里的这家咖啡厅不是同一等级的，能给人一种温馨、浪漫而舒心的感觉。”
“那里的咖啡很好喝，不像这里的咖啡，有种冲泡咖啡的味道。也不难怪，那里的咖啡，一百二十块钱一杯，这里，十二块钱一杯，如果给三十块就能无限续杯。”
“那家店除了咖啡，连带着还有一家书屋，顾客可以一边看感兴趣的书，一边品尝咖啡。”
······
我听着晓月妈妈的话，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从话的内容上看，似乎是在炫富？但她的语气，全然没有炫富该有的口调，更像是一个说故事的人，又像一位老者，拿着泛着烛光的蜡烛，坐在窗前跟你说人生的到道理。
“昨天晚上，小豪忽然对我说，说你在打听晓月过去的事情？”
听到晓月妈妈的话，我的心咯噔一下，一阵惊慌，暗地里咒骂欧豪混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拿剪刀剪烂他的舌头，顺带着连下面的那根也剪了。
“小秦，你看到过那些，只是活着就已经费尽力气的人吗？”
“······你说的是？”
“晓月上小学的时候，她爸爸的母亲病重住院了，花了太多的钱。现在的世道，其实没几个人病的起，像我们那个时候的家庭经济，一个老人家病重，直接就垮了。”
“她爸爸没啥文化，就是一个开出租车的，啥都不会，唯独会弹个吉他吹个口琴，车技很好，但终究只能勉强养家糊口而已，而我······”
“说起来，那段时光，就算晓月考年级第一，也没啥用。我和她爸爸就算每天不吃不喝地工作，依然撑不起，最后不出意外的，我们欠了别人一屁股债，唯一庆幸的是，那些债主都是亲朋好友，没要利息也没追债，但日子让人绝望。”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离婚了，晓月跟了我，我转嫁给一个有钱人，晓月对我有意见，所以不和睦。”
“······”
“我讲完了，你呢？”
她说完话，抿一口咖啡，淡然的脸上渐渐恢复温和的笑意。
我无话可说。
“你不说话，那我就继续说。晓月其实很像我，当然也像她爸爸，都很天真单纯，看上去高冷，其实是理想主义，她简直就是过去的我。”
“有些东西，我不会跟你们说，因为等你们毕业了踏上社会，自然就会明白，我不会装模作样。晓月一直对我有意见，我无所谓，但我作为母亲，就算把命搭上，也绝不会让她嫁给一个像她爸那样只会花言巧语，弹着吉他吹几口琴就啥也不会的废物。”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面对她的笑，我只能点点头。
咖啡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结账前，晓月妈妈又跟我道歉，说她并非针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只说没关系。走出咖啡厅，我陪着晓月妈妈来到商业街外的路口，那里听着一辆雪白的车，在黑夜的路灯底下，白得亮眼。
“抱歉，小秦，今晚的话并不是针对你的，你可不要误会。”
晓月妈妈在路灯的照耀下，依然散发出一身女人独有的味道，但我已无心去欣赏她的美。
“阿姨，路上注意安全。”我淡然说道。
“没事，有专业的司机开车，我会没事的。”她说完，又问我，“小秦，你看这车，觉得价值多少钱？”
“额······看上去，要二三十万吧？”
“其实是一百四十万的， 是现任帮我买的，有这辆车，我觉得我能去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她笑着，眼里满是哀伤，“如果哪天，能带上晓月和她喜欢的人一起，一家四口人，去海边看看多好。”
“会······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不，不会有那一天了。”她说完话，司机很识趣地下车开门。
她进车之前，忽而转过身看我，对我说：“那个，晓月就拜托你照顾了，毕竟，晓月她没几个朋友。”
“嗯、嗯，好的。”我木讷地点点头。
她优雅地上了车，车门关上，司机开动了引擎，车轮即将滚动。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莫名地有勇气走上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被摇下，露出她那精致的脸。
“不好意思，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我诚恳地问道。
“当然可以。”
“你现在的生活，开心吗？”
“······”她面露诧异地看着我，很快恢复过来，微笑道，“哭过好几回了。”
“······嗯，谢谢。”
“没关系，晓月就拜托你了。”
“她会好好的。”
我已没什么话要说，车轮滚动，那雪白的车迅速消失在黑夜中，而我在路灯下，想一些事情。转身时，才看到晓月就站在我后面，她就站在那屋檐的底下，就像躲在阴影中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