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想有那么一天,早上是在几百平方米的软床上醒来,枕边躺着心爱的女人,她颜好身材好,贤惠又温和。
起床后,管家已经做好早餐,女仆立于桌边听候吩咐,而你只是端起一杯温热的奶茶,走到外面靠海的地方,看海上初阳升起。
然而就算穷尽一生,我们绝大多数人也不会达到那样理想的生活高度。
所以我总是退而求其次。
晓月妈妈离开后,我才发现顾晓月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像个玩躲迷藏的小女孩一般,躲在屋檐下的阴影处。
“你可别误会什么,就是你妈请我喝了杯咖啡。”我走上去,没等她发难,就先行解释,“你妈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好好做你的朋友。”
“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有点恼,但很快就平缓了,“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告诉别人。”
“嗯,不会。”
“那我走了。”
“哎?”
“怎么?难道你还想让我请你吃宵夜?”她头都没回,还真就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
我跟了上去。
“你别跟着我,我现在心情很差。”
“心情差?喝奶茶就能心情变好。”
“你闭嘴。”
“······”
我一路闭嘴跟她走着,最后来到女生宿舍的大门口。
“我回去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她。
“再见。”
“······”
“你是哑巴吗?”她有点恼怒地瞪了我一眼。
我依然不说话,用手指了指她,再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你······”她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叹了口气。
“你说话吧,不用闭嘴了。”
“哎,谢谢。”我愉快地道声谢,“说实话,不能说话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我回去了。”她转身要走。
“你真的不想去喝点什么吗?”我跟她说,“那家奶茶店最近出了新款的奶茶诶。”
“······”她停下了脚步,习习的夜风轻拂她垂在肩上的秀发,在宿舍区大门口的白色灯光下的,一个落寞的倩影便能让男人伫立凝望。
“嗯,那走吧。”她忽然转身,顺着我们回来时的校道,往商业街方向走去。
“好嘞。对了,喝喝奶茶就好了,千万别叫煎饼什么的,还有,一百几十块的咖啡你也千万不要点啊,我的钱包承受不起。”
“······”她没有理会我的玩笑话,只是安静地走着,而我很识趣地也不说话了。
所谓的“那家奶茶店”自然就是暖港奶茶店,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在那里兼过职,可能那家奶茶店的奶茶真的算是好喝,即使我不在那里兼职,但我依然会偶尔回去那里。
不自觉地,似乎跟那个老板大叔混熟了。
此时的商业街依然有不少人,我们直接来到暖港奶茶店这里。随便点了两杯奶茶,然后坐到靠角落的位置。
店里打着暖光,而顾晓月却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来,你曾经很喜欢吃那个,那个那个,‘四月春’是吧?”我没话找话。
“嗯,是啊,现在不是没有了么。”
“是啊,我记得那个时候,只要你点‘四月春’,都会坐在这个位置,就是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她恍然,看着我说,“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但对于我来说,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说这些干嘛?”她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拢了拢耳边的长发。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你,要比现在的你精神许多,脸色好看许多。”
“那真是对不住了,没给你好脸色看。”
“哎,没事,我这人比较宽容大量。”
我脸上满是怡然自得,而顾晓月一脸汗然地说:“有些人一直单身到现在,还真的是有原因的。”
“是啊,比如说你,你长得这么好看,却依然单身,肯定是你自身有问题。”
“你······”她没说下去,只是在桌面下轻轻踹了我一脚,“什么时候开始,你说话这么······这么无脑了?”
“我不一开始就这样?”我摊了摊手,“从一开始我们两个认识,你不就一直说我没有脑子?”
“我没这么说过吧?”她脸上有了点光彩,又似乎在回忆以前的日子,“我好像叫你‘单细胞生物’比较多。”
“差不多吧,单细胞生物等同于没有脑子。”我自嘲般说。
顾晓月抿嘴笑了笑,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别处,忽然对我说:“抱歉。”
“什么?”
“抱歉。”
“什么抱歉?”我有点蒙。
“其实不应该叫你单细胞生物的。”
“没事,都是玩笑话。”
“其实,叫你单细胞生物的时候,也不算是玩笑话。”
“那我们就当那是个玩笑话。”
本以为顾晓月会对我兴师问罪,毕竟我竟然私下跟她讨厌的母亲会面,人都会爱屋及乌,但相对的,也容易恨屋及乌。但她没有,竟然连一句疑问都没有。她依然会跟我喝奶茶。
做好的奶茶放在圆桌上,我和顾晓月都没再说话,不过简短的十来分钟,我们好像就把过去时光里要说的话都说尽了。
“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啊。”我目光从奶茶转移到她身上。
“说。”她抬起头看我。
“你现在······有男朋友没有?”
“关你······没有,怎么了?”她把头撇过去,那秀发直接遮住半边脸。
“没什么,就问问。”
“你不也是没女朋友?”
“嗯,是啊,真是巧啊我们两个。”我笑了笑,“不过没事,一个人待着,也挺好的。”
“嗯。”
“你觉得欧豪怎么样?”
“再提那个人的名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好的。”我服从地点点头。
虽然我对欧豪没什么好感,但我总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很讨厌欧豪,至于其中原因,要么是因为我善良,要么是因为从某个角度上看,我能够理解欧豪。
跟晓月的对话很平淡,偶尔互开玩笑,倒也轻松。只是自那个夜晚之后直到大学毕业,我再也没见过晓月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