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我把柜子的门砍烂了。
幸运的是,那三幅画安然无恙。
更不幸的是,暴雨已至。
我拿着三幅画,站在关密实的窗前,看着外面雷暴雨,鬼啸的狂风,狂暴的雨,狂躁的惊雷,无不让人无奈又可憎。
按理说,雷暴雨的天气中,人是不能打电话的,但这个时候,欧阳轩还是打电话过来。
“喂?”看着外面恶劣的天气,我还是接了电话,毕竟我不相信,一生未做伤天害理事的我,会在这个时候被雷劈死。
“秦风,我已经帮灵儿争取到了机会,她被安排到了最后一名上场的选手,只要你把画拿过来!”电话那头,欧阳听上去无比开心。
“欧阳,你知道现在下雨了吗?”我无声苦笑,摇了摇头,感叹天意弄人。
“怎么,下雨了?”欧阳轩话里充满迷惑,后来,两人沉默了好久。
“灵儿呢?”我淡淡地问,“她怎么样了?”
“她······站在窗那里,在······听雨吧。”
“······”
又是一阵沉默。
“天气预报有没有说,这场雨会持续多久?”我继续问。
“不知道,但是,越大的雨,停得越快,不是吗?”
“嗯······是啊,这么大的雨,很快就停了。”我看着窗外的暴雨,除了黑色的天、白色的如瀑的雨,还有偶尔闪耀而出的紫色惊雷,这个世界已经没了其他颜色。
这个该死的世界,不应该是七彩的吗?
我已无话可说,心中存有侥幸,觉得那雨下一秒就会停。
电话没有挂断,我和欧阳都沉默着,直到那个扬声器催命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个······轮到我准备上场了。”欧阳轩叹了口气,“我也有自己的比赛,我把手机给她,你跟她说说话吧。”
“嗯,谢谢。”
“客气了。”
一小会儿后,电话那头,传来灵儿的声音。
“阿风?”
电话那头,那个女孩似乎在哽咽。
“嗯······”我想说些什么话,好缓解当下令人窒息的气氛,但似乎就连我,也如鲠在喉,不知要说什么。
“灵儿。”
“嗯?”
“对不起,恐怕······”我低下了头,心中却满是愧疚。
“千万不要这么说,其实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一点做出决定,就不会这样。”灵儿的声音,很轻。
两人都无可奈何。
“你看,就算平常再怎么想自己是超人,但现实中,我们都不过是普通人。”我深呼吸一口气,佯装有趣,“一场小小的暴雨就让我们束手无策了。”
“······是啊,当初还说,要建立什么地球防卫部攻打火星什么的,现在想想,都好幼稚啊。”
“何止幼稚,简直就是无脑。”
“是啊,哈哈哈~~”
两个人发出笑声,但那都是苦笑。
尔后,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窗外的雨,相比一开始的狂暴,只是稍稍小了一点,但依然攻势凶猛。
在那段沉默的时间里,我回想起了好多好多东西,按理说,人只有在临死的时候,才会如走马灯一般回忆往事,但此时此刻,我竟开始了回忆。
“没想到,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我对灵儿说,“我想起了,你说过,你要当世界闻名的画家,然后,靠卖画赚钱,周游世界。”
“嗯,是啊,然后你说,你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哈,我那只是玩笑话而已。”我摇了摇头,“但是,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是个卖画挣钱周游世界的画家。”
“那也是不可能的。”
“哎,你又不是我,就别说这种丧气话啦。”
“什么画家,现在连个比赛都搞不定······哪还好意思说那些。”
······
“灵儿。”
“嗯?”
“如果我把画及时拿给你,你会继续参赛的吧?”我问她。
“嗯,那当然,我刚才又想通了很多东西。”
“哦,想通了什么?”
“不告诉你。”电话那头,灵儿有了点调皮。
“我知道了,挂电话了。”
“诶?别挂电话啊,反正都来不及了。”
“来得及,挂了,待会见。”
我不理会灵儿的疑惑,把电话挂断,然后把手机和钥匙放到地面上。
我沉默不言,凭着以前欧阳轩和灵儿教我的记忆,从一张书柜里取出画纸,认认真真地用画纸将三幅画包好,随后,从杂物房里取出防水布,一丝不苟地将三幅画包上一层又一层。
最后再用胶带将防水布包好。
完事后,手中便是一整个巨大的包裹。
我来到窗前,看到外面依然风雨大作,但是对比之前,气势又弱了几分,尽管还有雷鸣,但已经没有当初杀人的气势。
回想起儿时,有老师跟我说,人在雨中奔跑会被雷劈,主要是因为身上可能带着钥匙或其他金属物所致。
所以,我身上除了衣服,别无他物,加上我的人品,我应该不会被雷劈才对。
抱着包裹,我来到一楼大门处。
凌冽的狂风刮着脸,我面无表情。
“去他妈的现实。”
我平静地骂了一句,抱着由防水布制作而成的包裹,以普通人之身,带着冲动的决意,一头扎进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