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渊醒了,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大脑停止了思考,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直到——
【你已经死了哦。】
脑中有个声音这样说。
“真的吗?我不信。”宿渊条件反射的杠道,接着才在脑海中回忆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由于自身的意识十分清晰,且没有回忆起自己死掉的记忆,于是宿渊自信的笃定,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声音是骗子。
如果可以点头,他可能会用力的点点头,以此来肯定自己的机智聪慧,可惜眼下他正陷入一动不能动的状态,就连刚才和对方的对话,也是在脑海中进行的,并非他真的发出了声音。
听得到吗?宿渊试探着问。
……
“听得到吗?”宿渊再次试探着问。
【听得到。】
嗯,看来他听不到。
宿渊一乐,得出结论。
他可以控制对方听到哪些内容,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眼下他的状态实在太诡异,居然能有东西能在他的大脑里和他交流,宿渊这辈子只在文学作品里看到过这种事情。
松了口气的同时,宿渊故作轻松的想:也许自己应该感到兴奋,或者冷静的面对,因为这意味着自己遇到了某种奇遇,这就是自己未来精彩人生的第一步!
但人就是叶公好龙的生命,他只感到了不安。
所以上面得出的那个结论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它或多或少给予了他一点安全感。
宿渊是否处于惊吓状态,脑海中的声音的主人不会在乎和体谅。就像一个人类小男孩抓起笼子里的宠物仓鼠观察,不管那小东西是尖叫还是清空自己的颊囊,都只是“观察”的一部分。
脑海中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已经死了,但是,我可以让你复活,只要你能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务。】
呸!拯救世界是能用“只要”来形容的任务吗?太看得起人了。
宿渊在心中吐槽,然后无视了祂的话语,说道:“在此之前,先告诉我你是谁?”
宿渊就是这样的性格,越害怕越无礼,三言两语就能把人得罪死。这脾气让他从小到大吃了不少的亏。
这一次也一样,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马上想到,对面可是能直接在他脑子里说话的东西,自己现在又处于身不由己的状态,他可能会被自己的臭脾气坑死。
哦,他已经死了,应该改成:把自己复活的机会坑没……
但仔细想想,从他醒来开始算,他一共和对方说了三句话,好像都客气不到哪里去……
【我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
宿渊的心肝颤了颤,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人物,如果神也被可以被归类为人的话。
而且万幸,似乎脾气很好。
宿渊得逞进尺,瞬间忘了方才的后悔情绪。
“这样啊——”他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似乎产生了什么不怀好意的心思:“可以告诉我,我是怎么死掉的吗?”
【入室抢劫的劫匪杀死了你。】
“诶?真的吗?”他认真问道:“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这段记忆。”
【为了你的心理健康,我拿走了这段痛苦的记忆。】祂不卑不亢的回答,似乎是个十分友善的神明。
“如果我是个区区死亡就能击溃的人,是不可能拯救世界的。”宿渊用上了最诚恳的语气:“请把我的记忆还给我吧。”
世界上存在着无数让人生不如死的痛苦,在宿渊看来,真正让人对死亡产生无限恐惧的,是死亡本身所带来的意义。
人总是越不舍失去,越恐惧失去。死亡意味着顷刻间失去所有,只要明白了这件事,就会瞬间从不怕死的小鬼变成怕死的大人。
宿渊不是个漠视生命的人,但他既然已经重新醒来,那么他相信自己能承受那份记忆。
而且,宿渊很不高兴祂的自作主张。用其他人的话说,宿渊就是个“拎不清”和“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这也是他先前松了口气的原因之一。
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心中却埋怨着,对帮助自己的人产生了恶感。这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真相。
记忆传输进了宿渊的大脑中。
宿渊出乎意料的一愣,消化了陌生记忆后,诡异的沉默下来。
这幅样子,看上去就像被自己已经死亡的真相打击惨了。但他心中对创世神的淡淡恶意却消失了,尖刺一般的意识平静下来。
“啊——真是无妄之灾啊。”许久,脑中的声音随着他的意志变成了一声轻声感叹。
【只要完成了拯救世界的任务,你就能得到一次复活的机会。】
祂说道,似乎在反复提醒宿渊抓住机会。
“……我知道了。”转瞬即逝的恶意仿佛只是错觉,宿渊回过神,缓缓的勾起一个虚假的微笑: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因为这是个,创造这个世界的神都不能自己解决,需要依靠外人处理的棘手问题。我希望得到足够的信息,越多越好。”
【我不吝啬讲述,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谢谢,你是我见过最棒的神明!”宿渊也不吝啬的夸奖道,反正创世神这种存在,他只遇到过这一个。
通过和祂的对话,宿渊了解到了这位创世神的烦恼,也同时,对这位创世神的印象降到了谷底。
祂玩闹一般创造了一个世界,就像人类随意制造了一个生态箱。
等封好盖子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制作时考虑不周,导致箱子里的生态想要维持下去十分艰难。
但这个时候,祂已经没办法直接对世界进行干预。
世界的运行过程中产生的能量,能被吸收的部分被祂称为信仰,无法吸收的部分,被称为“祝福”或“诅咒”。
宿渊通过祂的言辞推测,“祝福”和“诅咒”也是可以被吸收的,只不过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因为祂反复提到了“人类的愿望”“请求”“欲望”等词汇,并在之后说明了这两部分能量的去处。
每出现一道“祝福”,伴随而生的“诅咒”就被祂撕下,丢到世界的背面。
剩下的“祝福”在人间以女婴的身体降生,这些女性得到了不可思议的魔法,同时继承了责任和代价。
她们天性善良,慷慨又热情,被其他人称作魔女。
这就是魔女诞生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