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攻击很快，但和龙族相比还差得远，安杰尔觉得他不对劲，所以只是躲避，没有反击。
“喂，冷静下来，我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必须不死不休的事情吗？”
他的话没能钻进约翰的耳朵，相反，这幅轻松自如的状态让约翰越来越烦躁。
母子三人是关系紧密的鬼，他能感受到来自母亲的蔑视，和来自弟弟的焦躁不安。
这让他几乎不能思考的大脑充斥着攻击的欲望。
敌人的强大让他无比恐惧。
恐惧安杰尔会伤害他的家人。
实际上安杰尔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友好态度。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意识到对方没有恶意。
然而一般人要是能理解鬼的思想，那么他本人距离变成鬼恐怕也不远了。
在安杰尔的眼中，他向一个女人问路，然后女人像疯子一样大叫，青年像疯子一样攻击他。
约翰加快攻击，安杰尔能清晰的嗅出对方的焦急情绪，似乎不尽快打倒他，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龙母在上，我只是想问个路而已。
安杰尔一头雾水，察觉到约翰显露疲态，抓住机会将人控制住。
约翰的头被死死抵在墙上，摁住他头的手掌几乎完全被黑色斑纹覆盖，这是安杰尔人形态到龙形态的过度，越接近龙的形象，解放的力量就越大。
由此可以见得，控制住约翰的挣扎还是花了安杰尔一点力气。
与喘着粗气的约翰不同，安杰尔的呼吸异常平稳：“没用的，我是情绪魔法师，你源源不断产出的愤怒，只会让我的精力越来越充沛。”
“情绪魔法师，那可是被称为战场机器的职业。”人群中有人惊讶的说道：“这个职业已经被禁止有五十年了。”
安杰尔没在意说话的人，他是龙，人的法律管不了异种族。
他有龙族开的通行许可证，可以随意进入24个种族的领土，最坏结果，也只是遣送回龙岛而已。
他贴近青年的脖子耸动鼻尖：“我嗅到了愧疚和悲伤的气味。”
银色的瞳孔在外人看不见的角度变成龙的竖瞳，安杰尔在约翰身上扫视，随后看向地面的影子。
鬼的联系在龙瞳之下无法遁形。
约翰影子的后脑延伸出一根细长的触须，安杰尔顺着触须看去，触须的另一端被那个牵着鬼犬的女人的影子抓在手里。
现实中的中年妇女牵着一条狗绳，而她的影子牵着两条。
“原来如此，被我看到了。”安杰尔耸动鼻尖，露出厌恶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闻到一股恶意。”
他抬腿踢了踢约翰的小腿：“但是这个家伙，只有愤怒，恐惧，和焦虑的心情。”
“他根本就不喜欢战斗，也不想和我战斗，是你在操控他。臭女人，赶紧让他冷静下来，否则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安杰尔刚说完这些话，手下的青年突然激烈挣扎起来。
“你的力气好像变大了。”安杰尔刚说完，蹬腿贴着地面向后一滑，侧身躲开了刺来的荆棘藤蔓。
几秒钟前，约翰的脸还紧紧贴着墙面，五官被挤成了平面，施加在后脑上的力大到无法想象，仿佛再增加一点，就能将他的脑袋挤爆。
而这仅仅是对方的一只手的力量。
实力上巨大的差距唤醒了约翰的一点理智。
他听到了安杰尔的分析，希翼的看向中年妇女。
然而对方只是冷漠的看着，抬手伸向缠绕着牵引绳的手腕。
约翰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知道，如果他不能让母亲满意，母亲就会放出他的弟弟阿达。
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因为他无法拒绝母亲的要求，做了很多错事。
但是他的弟弟阿达……他本来就比别的孩子笨，他什么都不懂，分辨不了好坏，他只是听话，想得到一个孩子原本可以得到的爱。
他是约翰亲手养大的孩子，他才不到十二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约翰一直以为他们的母子关系是正常的，他生活的地方，有很多相似的家庭。孩子在个位数的年龄就开始为父母挣钱，接/客，跑腿，打黑工。
他从没怀疑过，只是时常不理解，为什么阿达生病的时候，他会感到难过，母亲却很高兴……直到变成了鬼，他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母亲不爱他们。
她只是在拿她的孩子取乐。
尖刺与藤蔓从皮肤的裂缝中生长而出，缝隙被撑大，崩裂的伤口似一张张血盆大口。
无数条藤蔓像灵活的舌头在空中摆动，好似有挤压空气形成的哀鸣，在断断续续的歌唱。
“爱之角……爱之角……有爱才能……长出的……爱之角……”
躲过藤蔓袭击的安杰尔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吓了一跳，和对方拉开更大的距离：“吓死人了，你的伤口在唱歌！”
即便知道了母亲不爱他们的真相，约翰也不怪罪她。
他们过着贫穷的生活，生活琐事压垮了她的精神。
他记得从母亲手中接过食物时的快乐，记得与母亲依偎在小床上时的温暖，记得嫖/客侮辱女人的语言，她身上每天都在新添的伤痕。
他记得她的抱怨，咒骂那些白嫖/客，记得她鼻青脸肿的回家，趴在梳妆台上哭诉畜/生的抢劫犯。
他深爱他的母亲，生下他的母亲，养大他的母亲。
如果他诞生的意义是给母亲取乐，他甘之若饴。
但是，约翰同样深爱他的弟弟。
安杰尔在即将击中约翰脑袋的时候收住了手。
在他的嗅觉中，愤怒消失了，只剩下了悲伤和恐惧。
他移开拳头，露出青年鬼族正在痛哭的面容。
热泪的约翰似乎是恢复了一点意识，拖动着破碎的身体转身，尖刺穿破了他的喉咙，所以他只能用口型祈求妇女：
不要，妈妈，不要放手。
妇女显然看懂了约翰的口型，然后在安杰尔不理解的目光下，她解开缠绕在手腕上的绳索。
“阿姨，你的儿子哭了诶，你为什么会产生快活的情绪？”安杰尔不解的问，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
鬼族妇女没有回答他，她身旁的鬼犬发出一声咆哮，猛地扑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