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数不清的似水的流光在整片天空汇聚流转，光芒犹如洪流在天际翻滚纠缠，夜晚犹如白昼。
“千亿群星的辉煌汇聚于吾身时，世界上最闪耀的光芒将会降临。”
希塔轻声宣告，音色平静庄严，尽管音量不大，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倾听她的话语。
不知何处产生的光芒源源不断汇聚来到此处的空间。
“不过是还未施放完成的魔法罢了。”
魔王眼神轻蔑，双臂猛烈燃烧的黑暗幻化成利爪的模样，疾驰着扑向希塔。
“希塔！”
情急之下我大叫提醒希塔，可她似乎沉醉于这些光辉之中，无表情的面容上金色眼瞳如同流淌的熔岩。
嘶嘶的灼烧声刹那间袭来，魔王的利爪将要触碰希塔的前一刻，那些金色的光芒凝结成墙壁，在于魔王接触后，一股股黑色的气息从魔王身上被驱离。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魔王惊诧道，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不能理解的神色。
希塔没有理会他。
我看见方圆百里的天空都被金色的洪流填充完整，而那些涌动的光线改变了航向，在空中凝聚起巨大的椎体。
我想似乎结局已经确定。
“不！不！不！”
魔王发疯似的怒吼着。
然而没有人会怜悯他，光锥从天穹坠落，那些来自繁星的光芒终于找到了他们的目标，所有的光都刺入这位魔王的躯体。
庞大的光辉潮流淹没了魔王，只能在其中听见似如野兽般的哭嚎，直到最后，吼叫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我是杜兰达尔。”
面无表情的希塔平静陈述。
那是什么？
撑着长剑，全身传来的疼痛让我移动不能。
我看见希塔向我走来。
“希塔？”
我尝试般地呼喊她的名字。
可她无所触动，只是迈步走到我的面前，温暖的手掌拂过我的脸颊，然后像猫咪般蹭着我的胸口，调皮的发丝左右摇摆，弄得我痒痒的，最后她抬头。
我们四目相对，能看见她眼中纯粹的金色光辉。
“诺亚，我又一次完成了使命。”
“希塔？你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要干什么，但至少应该把发生的事情弄清楚。
我没能等到她的回复，只见她缓缓闭上双眼，瞬间陷入昏迷，立马躺倒在我的胸口。
可我本来站起来都得靠插入泥土的长剑，为了护好希塔，我环抱住她，不抗拒地被她撞倒。
好痛！
感觉伤口又要出血了。
不过看见在怀抱中安然沉眠的希塔，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哥哥！”
“卡兰！”
柯蒂丝搀扶着维苏慢慢走了过来，虽然能看见维苏身上遍流血迹，但仔细观察后发现并没有伤口，看来柯蒂丝已经用圣术治疗了一遍。
柯蒂丝将维苏扶到旁边坐下之后，连忙走到了我的身边。
“哥哥，我来给你治疗一下。”
随着那些文字的飞舞，能感觉到肚子的伤口在不断恢复。
沉默片刻，柯蒂丝说。
“希塔姐没事吧。”
“没什么事。”
我回答道。
“没想到希塔身上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要是没有她，我们的旅途真要到这儿就结束了。”
维苏露出劫后余生地激动表情。
“但她可能把我们全都忘了。”
于是我先给他们讲述了希塔释放魔法的代价。
“哥哥……”
柯蒂丝的话没说出来就被我打断。
“我知道的，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归根到底是我不够强，如果我能击败魔王的话，希塔根本就用不着这魔法。”
我的心久违地感受到了害怕。
害怕我与她之间那么多年的记忆，那些快乐的事，那些旅途事件的点点滴滴，形成的与她的联系，全都变成不能被追回的过往。
但过去无法改变不是吗？
“走，我们已经做到与过往先贤一样的功绩，该回到我们的家乡了。”
……
那次战斗过后，希塔直至如今都没有醒来。
这令我有些担忧，不过柯蒂丝检查过，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一切完好。
即使忘记了我们也没关系，请一定要回到我们身边来，内心从未如此地期望着。
这晚一如既往地守在希塔旁边睡觉，陷入沉睡之后，我却看到一片平原的花海。
一个金色的背影正对着我，在温暖阳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恭喜啊，当代的勇者，你成功击败了魔王，拯救了世界，拯救生活在世上的所有人，你觉得开心吗？”
“你是？”
“不记得我了吗？现在的孩子啊……”
金色背影转身，我终于回想起了她的身份。
“女神？”
“是我，世界的英雄。”
“很遗憾，不是不应该开心，只是有点……开心不起来。”
说白了，让我树立拯救世界的目标的人，似乎已经把我遗忘，所以内心才觉得如此丧气。
“这样的结果是注定的。”
女神叹了口气。
“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希塔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女神欸！不能尊重点的吗？”女神看起来有些气愤地模样。
我摸了摸鼻子。
“我对任何人都这样。”
“算了算了。”女神摊手作无奈状，“你得想想历代勇者讨伐魔王都要满足什么条件？”
“难道希塔才是勇者？”
“不是，她是圣剑杜兰达尔。”
女神的发言把我吓了一跳。
“啊？”
“圣剑在千年的岁月里，被不同性格的人所掌握，无数次杀死鲜活的生命，最后用于创造同一件功绩。
在漫长的时光里，她诞生了自己的思维，而不再是一个死物。”
女神娓娓道来。
“那为什么希塔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甚至曾经是一位男性。”
顾不得惊诧了，趁着此刻能将谜题全部揭晓，我向女神发问。
“但是世界的规则不允许死物拥有自己的意志，所以每次解放圣剑后就会丧失拥有自我之后经历的记忆，世界试图将圣剑回归为空白的状态。”
往日的无数与希塔生活中的细节被我从脑海里抓住，找寻一块块记忆的积木，终于拼成了一个完美的答案的堡垒。
“原来是这样……”
我喃喃道。
“还记得命运英雄斯科特吗？”
“我当然清楚。”
每个孩子几乎都是听着勇者的传说长大的。
“作为圣剑的她产生了自己的私欲，她不愿放弃作为圣剑的使命，不愿让世间陷入战火硝烟中，但她确确实实地想作为生命活下去。”
“于是她拜托了斯科特，在帮助斯科特打败魔王之后，斯科特用他不死的奇迹向我交换了圣剑在另一个世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的愿望。”
“之后的事情你也清楚了。”
女神一口气说完后看着我。
“所以我才会觉得第一眼看见她时，就好像看到了灰色世界的太阳。”
我思索后说。
“所以她才会觉得第一眼看见你时，仿佛在发着亮光。”
女神以同样的句式以对，然后继续说。
“在千千万万的人海里，能互相第一眼一见如故，已经不单单是缘分了，不如说是命运。”
“如果，以我的奇迹交换希塔丧失的记忆，你会答应吗？”
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那么这份力量似乎也没有了用处。
可女神最后仍是摇头。
“这是世界的规则，我也无法改变，所以我出现这里只是为了解答你的疑惑，并给你提出一个建议。”
遗憾的失落再次笼罩在我的心头，不知何时那些无法被感知的感情一点一点的被我抓住，像细雨润湿种子，一点点的萌芽，最后原本该干枯的种子，发出新芽，重获新生。
这就是希塔做到的事情，我拥有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那么您的建议是什么？”
“我想失去的记忆也许一去不回，但未来还会无数的时间挖掘快乐与幸福。
我是说，你或许可以尝试再次旅行。”
————
卡兰为希塔戴上苍月草花环（ai）
